第28章 辣舞吧！深海人鱼女王！（十）
人鱼使节捂着蚌壳，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俱乐部都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宁静。
蚌壳？那可是遮掩上半身要害的关键道具啊，怎么会有人…人鱼拿这种东西来抵债？！
艾莉薇娅屏住呼吸，握着酒杯的手僵在当场，精灵公主不遑多让，她瞧了一眼人鱼使节，羞涩地低下了头。
躲在女王后边的人鱼公主睁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地渴望着新知识，却被一阵水流环住了双眸。
紧接着，深海人鱼女王重重地一甩尾，一道潮汐自虚空生起，呼啸着径直将人鱼使节冲出了俱乐部！
潮汐！叠浪！
可不能让这家伙带偏了人鱼公主纯真幼小的心灵。
“等价魔晶，有意思。”
人鱼女王写下一纸契约，“在这里产生的一切消费，财政大臣将会如数支付给艾莉薇娅，再由艾莉薇娅转交到你的手上。”
她可不是会随身携带什么上万魔晶出门的女王，本着立威而来的她，根本没有准备相关的物品。
谁知道，圣城中居然有这么一个不怕死的存在，向她讨要天价酒水费，甚至超过了她膳食时的支出。
“我必将献上最为周到的服务。”
维萨里安微笑着，重新开始了【幽蓝泣珠珊瑚酿】的调配。
不消片刻，他便在梦幻般的表演中，捧出了一杯犹如凝固蓝黑色琥珀，晃着泪滴状珊瑚结晶的酒酿。
深海人鱼女王拿起酒杯，慢慢品味着杯中美酒。
“女王大人……这杯酒是不是很好喝？”
片刻后，在舒缓的音律节奏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小透明人鱼公主发出了软糯糯的声音。
女王转过脑袋，那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一手轻轻摸了摸人鱼公主的脑袋，“成年之前，你不得饮酒。”
“唔…好的。”
人鱼公主乖巧地止住了自己的念想。
“在得到我的首肯前，不能踏入此地。你可以先回去暮光尖塔了，我会继续商谈后续事宜。”
她温柔地说着，声音柔和到不可思议。
人鱼公主再次乖巧地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将大家和俱乐部的模样都记下来后，人鱼公主乘着女王掀起的潮汐，缓缓离开了俱乐部。
人鱼使节被轰走，人鱼公主被送走，一时之间，俱乐部的内部只剩下了寥寥几位人物。
人鱼女王继续要了第三杯【幽蓝泣珠珊瑚酿】。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用什么压迫性的力量，仅仅只是立在吧台前，一口又一口，静静地品着酒水。
氛围变得平缓了起来。
三位圣域强者和维萨里安都保持着似是而非的沉默，俱乐部进入了异样的祥和状态。
一个恍惚，便是两个小时过去。
维萨里安取消了原罪调酒台处的时间流速加速，调整到了平静的状态。
直到第六杯【幽蓝泣珠珊瑚酿】，人鱼女王单手撑着香腮，平淡开口问道：“泣珠的等阶会影响这杯酒酿的口感？”
“是的。这是以纯色泣珠调配而成的酒水，调酒的过程您已亲眼见证。”
“贵族…呵。你从哪里得来的配方？”
人鱼女王的声音忽然紧逼。
“灵感喷薄的一个午夜。”维萨里安感受到了人鱼女王突然高升的强音，但他又怎么能透露统子的存在？就算透露了也没人会相信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
“哦？”女王轻轻摇晃着酒杯，慵懒地看了维萨里安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却仿佛带有风情万种。
维萨里安心里一个激灵，在女王开口要第七杯酒的时候，仿佛有一道电流自他的心头刺激了全身。
第七杯酒……可是涵盖副作用的。
正好在将醉不醉的时刻，原罪调酒台的魔力会在第七杯酒时悄然附上，在会员放松警惕的同时，悄然入侵。
“加入本店成为会员可享受酒水八折优惠。”
维萨里安尝试着转移注意力，女王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加入俱乐部成为会员，笑话。
她可是一位王者。
“废话少说，给本王端上来。”
维萨里安无法违抗钱财的蛊惑，七杯【幽蓝泣珠珊瑚酿】，将给他带来一万以上的营业额，当然，需要扣除成本价。
调配酒水的原材料都是他通过统子直接换取，部分材料的价值昂贵得惊人。
……
女王终究是饮下了第七杯酒，与此同时，俱乐部外界。
人鱼公主正在人鱼使节的护送下回归暮光尖塔。
“那杯酒很好喝吗？”
人鱼公主在女王面前不敢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心，在和使节独处的时候，她绷着的性子放开了些许，好奇地问着。
“不止是那杯酒！”人鱼使节一手掩住自己的蚌壳，忽然想起来，自己胸前的这一对蚌壳并不是原配，她还有一枚蚌壳抵扣在了维萨里安的吧台处，难怪这几天别扭得很。
“那只人类调配的酒有魔力，【深什么烈焰涡漩】，让我感受到了海底火山喷薄，与深海碰撞的蒸腾刺激感；今天的【幽蓝泣珠珊瑚酿】更别提了，我尘封的记忆直接被重重跌宕的潮汐冲刷而开，根本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平生最悲伤的时刻。”
“他的酒仿佛恶魔调配的酒，能勾起情绪！凯旋而归痛饮美酒的激昂情绪，绝境战场的悲慨情绪……”
人鱼使节也放开了自己的声匣，毫不掩饰地夸赞着那两种美酒。
人鱼公主小小声地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
她的好朋友，伊格娜同学，好像正在那间俱乐部打工…如果有机会的话……
人鱼公主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
……
女王正在假寐。
第七杯酒下肚后，人鱼女王仿佛喝醉了一般，进入了沉寂状态。
她也确实喝醉了，脸上露出了些醉态中才有的红晕，只是这红晕很淡、很淡。
巨无霸随着她均匀的呼吸，潮涨潮落。
她的心也许并不平静，但是没有人能从她沉寂的面容中解读出波澜。
许久，许久，
人鱼女王仿佛梦呓一般，轻声哼起了几个音节。
音节仿佛蕴含着魔力，贯入了维萨里安的脑海。
紧接着，又是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梦呓般的声音越来越多，渐渐组成了一首残破的篇章。
她在歌唱，但是歌声充满了悲凉的腔调，恐怖的感染力在一瞬间夺走了维萨里安的思维。
维萨里安流下了眼泪。
两行清泪滚滚而流。
他仿佛走入了一片绝境，独在异乡为异客，他一个独自漂泊的灵魂，独自登上了一片域外的大陆。
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没有挚爱、没有家人。
甚至没有自己。
人类的灵魂却寄身于哥布林领主的身子中，强迫着自己成为污浊种，夹着尾巴，在魅魔香水、绅士面具、初级认知扭曲结界的三重掩盖下，扮成一名人类生活。
但凡他露出了尾巴……
明天的结局就是被圣光净化。
尾巴、尾巴、尾巴……
维萨里安猛然惊醒！
惊醒的瞬间，他看见了假寐着的人鱼女王，睁开了一丝眼缝，正带着玩味的笑容，注视着他。
视线碰撞交融的瞬间，维萨里安仿佛遭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攻击，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但是人鱼女王并没有做出更多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维萨里安。
仿佛……
看穿了维萨里安的秘密。
他会暴露吗？暴露自己藏有尾巴的真相？
维萨里安的心尖猛地缩紧，念头在脑海中纷飞而过的瞬间，他又压下了自己放飞的思路。
“你对人鱼的研究很透彻，如若换作一般的人鱼，哪怕是踏入圣域的存在，例如那个丢脸的将军，都会被这杯酒牵动极度的悲伤情绪。”
人鱼女王缓缓开口，做出了自己的点评，“不过，对本王没有效用，本王只需要吟唱一点点共染情绪的悲歌，自然能破解这股悲伤情绪。”
并且——转守而攻。
她微笑着指了指另外两位会员。
维萨里安顺着偏过头去，
只见……
艾莉薇娅和精灵公主都和他一般，“丢脸”地流下了眼泪。
她们尽皆被悲伤至极的情绪牵动，尚未来得及撑开圣域，便被牵扯进了悲鸣的世界。
只是两人的动作有些奇怪。
除了脸上自眼角处流淌而下的清泪外，她们竟然在做着忏悔的动作。
那是只有在教堂中，在膜拜、信奉女神时才会做出的动作。悲伤至极的画面会和忏悔动作联系在一起吗？
“好了，本王认可你的说法。泣珠品质会影响【幽蓝泣珠珊瑚酿】牵动悲伤情绪的能力，自然也会影响口感。”
女王的神情慵慵懒懒，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本王不会无缘无故学习圣剑招式，你调配此酒的目的又在何处？”
无声中，仿佛有一柄三叉戟悬在了维萨里安的头顶上。
“巧合。”维萨里安说出了自己演练多时的话语，“无数的巧合碰撞成了故事，交汇成了命运。”
“请看，这是我调酒用的搅拌棒。”
维萨里安取出珊瑚棒，“人鱼歌声浸染的珊瑚棒，它有着奇特的魔力，能够调颌许多不相干的酒液，哪怕是火山和极寒的冲突，也能调颌至平和。”
“在一次偶然中，我寻找【人鱼歌声浸染的珊瑚棒】时，了解到贵族公主正在暮光尖塔中修行，因此希望能得到人鱼公主歌声浸染的珊瑚棒，这一定是品质最出色的珊瑚棒。
交流不是单方面的交流，我需要准备礼品，因此我开始了【深海烈焰旋涡】和【幽蓝泣珠珊瑚酿】的构思，并且在灵感喷薄的一个午夜中，成功准备出了上述酒水。”
话到此处，维萨里安轻抚自己的胸口，微笑着鞠了一躬，“身为一名礼仪指导员，礼仪是生命与生命之间沟通的基石，不会单单局限于人族。
异种族沟通的桥梁需要有人开辟，我有幸走在了这条道路上，自然热衷于与贵方交流。
血泪为引，悲歌为炉——希望这杯酒能得到您的认可。”
他做完了自己的解释，也将建交的愿景托付而出。
深海人鱼女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艾莉薇娅，看了看艾莉薇娅身边的精灵公主。
“翡翠王庭的小家伙？”深海人鱼女王问道，她看见了精灵公主那翡翠般的眸子。
精灵公主点了点头。
“还有你，圣骑士长艾莉薇娅。”女王视线停留在了艾莉薇娅驻在一旁的圣剑上。
她笑道，“圣骑士长可不是一位会在白日里饮酒的骑士。”
艾莉薇娅被说的脸色一红，但是头盔很好地遮盖了她的面色：“今天并不是一般的时候，陪人鱼女王共饮一杯，比挥舞一百下圣剑更有价值。”
“哦？”深海人鱼女王一手掠出，虚空一握，一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三叉戟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与其共饮一杯，不如陪本王好好打上一场。”
她的眼里仿佛跳跃出了火花，“深海太平静了，本王很久没有掀起潮汐。”
她单手前指，三叉戟直接指向了艾莉薇娅。
放在平时，按照艾莉薇娅的行事风格，哪怕打不过深海人鱼女王，也必然要拔剑战上一场。
毕竟不是生死搏杀，哪怕战败了也无妨。
但……
今天的艾莉薇娅明显多了几分顾忌。
她的手在圣剑的剑柄上按了一会儿，视线在三叉戟前端和维萨里安身上来回扫过了几下。
这些日子的准备，可不是为了正面以力降服深海人鱼女王，在以力破局难以奏效的情况下，还有更好的方式能够破局。
——以舞蹈建交。
艾莉薇娅微笑了一下，先是行了一个骑士礼：“作为一名骑士，我，艾莉薇娅，接受任何形式的决斗。但是，决斗的时间地点由我来挑选，今日、俱乐部内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决斗地点。”
随后，她褪下了自己的头盔，金色长发披散而开，将沉重的头盔放在吧台上。
深海人鱼女王的眼神在这一刻真正变化了，她仿佛不认识艾莉薇娅了一样。
紧接着，这个违和感更甚！
只见艾莉薇娅褪下了自己的战裙，露出了那盔甲下真正属于人类的傲人身段。
“交流并非只有决斗，并非只有圣剑与三叉戟的碰撞。”
艾莉薇娅向维萨里安伸出手，“一杯【束尾慨歌】，谢谢。”
接下来，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人鱼女王深深的震惊中，圣城最强的圣骑士艾莉薇娅，竟然变成了一条金发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