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市惊蛰

晨雾未散，山脚的吆喝声已裹着豆腥味飘上山。刘欢拎着竹篮跨进早市时，王婶的豆腐摊前围满了人——案板上方悬浮着数十块发光的豆干，玛瑙纹路在晨曦中流转如活物。

“这可是青云观开过光的！“王婶举着铁勺眉飞色舞，“三块钱一块，五块钱俩...“买菜的阿婆刚摸出钞票，豆干突然“噗“地炸开，溅出翡翠色的浆汁。人群哄散时，刘欢瞥见浆汁落地即生藤蔓，细看竟是放大百倍的豆芽，茎叶上密布青铜鳞片。

青鸾从道袍袖口探出脑袋，金喙轻啄藤蔓。翡翠尾翎扫过处，疯长的异变豆芽瞬间蔫成普通咸菜。卖鱼的老张头却突然惊呼：“我的鲫鱼长腿了！“只见水箱里扑腾的鱼群腹下生出蛙蹼，鳃边伸出两缕虾须似的肉芽。

陈雨桐举着自拍杆闯进乱局时，早市已成了奇幻动物园。

“老铁们看这个会走路的茄子！“镜头对准菜摊上扭动的紫皮茄子，蒂柄处裂开星状口器，“刷个火箭教你们怎么凉拌...“话音未落，茄子突然弹射而起，被她条件反射地拍进面粉袋。刘欢趁机洒出把香灰，异变蔬菜顿时僵直不动，表面浮出《玄元符经》的镇煞符纹。

“得用茶汤。“少年摸出随身携带的竹筒，昨夜熬煮的地脉茶还带着余温。青鸾振翅掠过摊贩上空，尾翎抖落的金粉混入茶汤，泼洒处升腾起松柏清香。长腿的鲫鱼变回原形，只是鱼眼里多了点星芒——那分明是异域生物残留的印记。

修缮道观山门时，刘欢在石阶缝里发现株异变的狗尾草。本该毛茸茸的穗子变成细密鳞片，草茎弯曲如蛇信。青鸾轻啄草根，翡翠光晕渗入土壤，顷刻间方圆十丈的杂草尽数枯黄——仿佛被某种力量抽干了生机。

“这是青鸾的净世之力。“斗笠人不知何时蹲在拴马桩上抽烟，烟圈在空中凝成天门虚影，“但也别滥用，杀百草容易养寸青难。“

陈雨桐举着显微镜观察草叶：“细胞结构完全变异了，叶绿体里嵌着类似符纹的蛋白质...“她突然抬头，“这些植物在帮异域灵气改造地球生态！“

少年道士望向山脚的早市，炊烟依旧袅袅。卖烧饼的老吴正把发面饼拍得啪啪响，面饼上的芝麻自动排列成北斗阵图——连最寻常的吃食都染上了灵气。

五金店王老板送来新打的铜铃时，夕阳正把道观飞檐染成金红。

“按您给的图纸做的避邪铃。“他擦着汗珠展示铃身阴刻的云篆，“就是这铃舌用的材料邪乎...“

刘欢轻摇铜铃，清音荡开刹那，檐角铁马齐鸣。青鸾突然俯冲而下，尾翎在铃舌一抹，黯淡的铜胎泛起玉光——那铃舌竟是五十年前陶瓮的碎片熔铸而成。陈雨桐的直播间里，弹幕跟着铃声节奏刷起“平安“二字，某位网友突然留言：“我家腌菜缸在发光！“

夜色降临时，山脚亮起星星点点的异光。村民家中的泡菜坛、咸菜缸接连泛起翡翠色，酸水里浮动的不是白醭，而是细如发丝的透明根须。刘欢握紧茶刀跃下观墙，青鸾的清啼惊起满山宿鸟——每片振动的羽翼都映着天门彼端的星空。

子时的化煞池成了镜面。

刘欢按《天门茶典》布下七星阵，七盏茶汤映出七个世界的倒影。青鸾栖在阵眼梳理翎毛，每根金羽都延伸出光丝，与茶阵灵气脉络相连。斗笠人蹲在池畔吧嗒旱烟，忽然将烟杆掷入阵中：“该教你收网了。“

茶汤沸腾如泉，异域藤蔓顺着光丝攀援而至。刘欢天灵处豁然洞开，天漏之体化作无形旋涡，将入侵的异域灵气尽数转化。青鸾长啼震碎月影，翡翠光华扫过山野，所有变异植物瞬间结出茶籽般的果实——正是炼制辟谷丹的主材。

晨光破晓时，早市如常开张。王婶的豆腐恢复雪白，老张头的鲫鱼不再长腿。只是每个摊贩的秤杆上都多了枚铜铃，微风拂过时，清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鸾鸣。

刘欢咬了口新出笼的菜包子，馅料里的荠菜隐隐泛着玉色。青鸾立在功德箱上打盹，尾翎扫过的香灰里，五十年前师父与斗笠人煮茶论道的虚影正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