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贷款到手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李学政用钢笔敲了敲搪瓷缸子，清脆的撞击声让屋里安静下来。
他望着窗棂上结着的冰花，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钱的事分三步走，头一桩，我明天就去市里办贷款；第二桩，各村生产队把腊月前攒的松茸、山参这些山货都装上东风车，趁着年关运到市里的供销社换现钱；第三桩......”
他突然压低嗓子，周主任三人不约而同把脑袋凑近火炉，“三江村昨儿捎信，说他们后山有批老红松，能出三十方好料子！“
“现在咱们不是跟三江村合作吗？人家都说了，只要我们派人去他们那指导生产队工作，这批老红松就归我们了！”
周主任手里的旱烟杆“当啷“掉在火盆边，火星子溅在郑会计的棉裤上。
谷雨慌忙用鞋底去踩火星，却听见郑会计颤着声问：“村长，你这是要倒卖集体林？“
炉火映得李学政半边脸发红：“三江村那林子早两年遭过虫害，县里批过采伐证的。咱们帮他们清林，既赚工分又得木料，这些红松木可是老料子，拉到市里应该能卖大价钱！“
“不行，这个可不行，村长，这可是集体林，它就是烂在那坏在那都可以，但是你要是把它们给砍下来卖了，没准儿上面就下来找你要说法了！”郑会计紧张的汗流浃背。
如果说修建村公屋和水电站还能给上级解释一下，这擅自砍伐集体林并且倒卖，简直就是把上面的原则按在地上摩擦啊！
弄不好，整个上水村都要受到李学政的牵连。
“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出问题，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这件事，其实李学政一早就想好了，等这批红松木砍下来，李学政就给它在超时空小卖部里面回收了。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上面查下来，也查不到买家信息，没有证据，能拿他们咋样？
再说，这件事情是经过三江村允许的，法理上也说得过去。
“行吧，村长，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们就没问题！”三人齐声说道。
屋里只剩炉膛里噼啪的爆炭声。
郑会计掰着手指算：“松茸往年五毛一斤，今年霜冻得早，估摸能涨到八毛。要是再算上山参、野菜......“
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铁钉：“村长，一百九十三块八毛，这钱够修水电站不？“
李学政白了郑会计两眼，想什么呢？
一百九十三块八毛，这点钱连修水电站的零头都不够！
“这些山货咋能卖这么便宜？松茸和山参的营养价值这么高，再说，每年就出这么一回，咱们这次要把价格卖高点......”
李学政想了想，心中下定主意：”这样，这些山货就不往供销社出了，换不了几个钱，全装东风车，我运到市里找别的渠道变现！”
这些松茸、野山参和野菜在二十一世纪可都是紧俏货，不少有钱人宁可不吃海参鲍鱼，也要品尝一下这些极致的山鲜。
李学政记得，自己前世，办六十大寿，有一个合作商，还特意给他送了一根东北千年老山参，正经的一千根须，价格差不多能换沪市市中心一套商品房，而且有钱都不一定搞得到。
这根千年老山参，李学政拿来泡酒，光是喝一口就浑身冒热气，补的要命。
作为回报，他也给了那个供应商价值十个太阳的订单合同。
他们采摘的这些山参，可能比不上那些千年老山参，但也不撇。
而且这个时代的野山参绝对是真资格不掺杂任何科技的山珍，想必在超时空小卖部里回收的话，价格也不会太低。
“行！那我着手办这件事！”郑会计答道。
“这样，老郑，你在村里找几个年轻点的妇女，把这些天挖到的野山参和松茸按品相挑一挑，分一分等级，然后再装盒！”
“好嘞！”
有找钱的法子，大家自然就有了动力，至于犯不犯错误，这些都是李学政要考虑的事情，毕竟他是村长，应该多担责。
“那就这样定了，大家明天就行动！我去市里办贷款，你们按计划把我要的货送到老地方！”李学政做出最后决定。
“大家好好准备，咱们村争取做全国第一个集体致富村！”
“好嘞！”
事情商定完后，几人便各回各家。
李学政天没亮就摸黑出了门。
北风卷着雪粒子往脖领子里钻，他裹紧大衣，踩着咯吱作响的冻土往村口赶。
远远望见东风车亮着大灯，郑会计正往车斗里码竹筐。
“松茸都用松针垫着，山参拿苔藓裹了。“
郑会计鼻头冻得通红，说话时白气直冒.
“按你说的，品相好的装红漆盒子，次些的用竹篾筐。“
车斗里摞着三十几个木箱，最顶上那箱开着盖，拇指粗的山参躺在绸布上，根须上还沾着冻土。
李学政捏起根参须扯了扯，韧得像牛筋——正是十年以上的老参。
“哐当！“
村道尽头传来铁锹砸地的声响。
周主任领着二十来个青壮，扛着油锯往三江村方向走。
队伍里有人哼着小调：“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姑娘窗下绣花边......“
“都给我收声！“周主任踹了脚哼曲的年轻人，“当是赶集呢？这趟活干利索了，回来给你们记双倍工分！“
李学政望着人影没入晨雾，转身跳上副驾驶，张胜利已经在驾驶座等着了。
柴油发动机突突震响，车灯劈开墨色天幕，后视镜里郑会计举着马灯越来越小，渐渐隐没于夜色中。
齐齐尔市农业银行信贷科，穿中山装别着徽章的科长肖卫红扶了扶眼镜：“李村长，不是我们不支持农村建设，可二十万......“
他的钢笔尖在申请表上点了点，“你们村去年工分折现才八千块。“
“肖科长，不能这样说嘛，我们村的工分确实不够贷二十万，不过这些钱，我又不白用，咱们就按照你们这最高的商业贷款利率来算利息，我保证不欠债就是了！”还不起钱的问题，李学政压根儿就没担心过。
大不了再去做几个系统任务，钱不就滚滚来了。
“不是这么个理，李村长。咱们虽然现在实行了商业贷款，但是上面规定的，重点用于特色产品加工运销及民用必需品供应，以及国营定额贷款、结算贷款和大修贷款。”
肖卫红举着贷款申请书高声道：“你说说，你们这个申请书里哪样跟上述规定沾边了？”
“再说，我们市今年批下来的商业贷款额度一共就五十万，你一下子贷走二十万，剩下的国营还活不活了？”
肖卫红说的的确没错，像齐齐尔市这样的小城市，一年的贷款额度就这么多，不可能一次就给李学政批二十万下来。
“肖科长，通融通融嘛，又不是不还，再说了，咱们市里现在就两家国营公司，他们今年有没有贷款还不一定呢......”
“我这个贷款，可都是用到乡村建设上面，绝对利国利民。”
李学政说着，从棉布包里掏出红漆木盒。
掀开盒盖的瞬间，肖卫红镜片反光闪了闪——六株品相完美的野山参躺在绸缎上，参须根根分明。
“咱们山里人实在，就爱交朋友！“
李学政把盒子往前推了推，“等路修好了，天天给咱银行送山货！“
肖卫红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起身关门。
“李村长，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我犯错误啊！”
“哎，说这些！又不是大团结，都是我媳妇在山里采的不值钱的山货，不能算犯错误！”
李学政嬉皮笑脸：“拿回去泡酒炖汤都行，对身体好，争取早日让嫂子生个双胞胎！”
肖卫红心头一动，起身离开，再回来时，申请表上已经龙飞凤舞签了字：“下周来办抵押手续，就用你们村集体土地。“
“对了，二十万我确实没办法贷给你，能给十五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嘞！那就多谢肖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