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合双打
叶翔嘲笑归嘲笑，对于小老弟的教育同样不放松。
没什么意外的话，叶铸以后也要在唐人街找饭吃，龙蛇混杂的环境里，武力值非常重要。
中学毕业就别想有什么好工作了，想读大学除了昂贵的学费之外，还需要知名人士的推荐信，这两条就将华裔的跃迁之路彻底堵死。
如果武馆和医馆还能正常运营，叶翔和叶铸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业，两兄弟一个继承武馆一个继承医馆，完美。
可现在武馆和医馆都是半死不活，多一个闲人也养不起，连莫妮卡都要去餐馆当服务员挣钱补贴家用，叶父和叶母也不想把叶翔和叶铸栓死在家里。
莫妮卡的这个工作，还是看在石宽的份上。
否则莫妮卡只能去做洗衣工，或者在家糊纸盒，每天挣个块儿八毛的，聊胜于无。
即便如此，还要上缴一半收入当保护费。
在了解到唐人街的情况后，叶铸不得不感叹华人生存力之强。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华人居然还能往老家寄钱，黄尊宪在担任驻旧金山总领事期间统计，华人每年汇往清帝国的美元高达1200万。
那是1882年。
叶铸被圈禁在家这段时间，唐人街风起云涌，先是李希龄的表亲被协盛堂派出的枪手袭击，随后纽约县警察突袭协盛堂的赌坊，协盛堂大佬素鸭被捕，被控谋杀。
“今天两名兄弟在披露街被枪杀，阿虎也差点遭枪击，费城和波士顿的堂口也打起来了，这世道——”
叶翔今天带回来一瓶酒，叫上石宽和叶铸，就着莫妮卡带回来的半只烧鸡和一碟花生米，气氛颇为融洽。
莫妮卡这份工作收入虽然不高，好处却不少，经常带点烧鸡卤肉什么的回来，给家人打打牙祭。
阿虎是叶铸的六师兄，在多也街李希龄名下的剧院工作，同样是看场子。
“你小心点，别被协盛堂的杂碎盯上。”
石宽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险恶，摸着自己的断手，心有余而力不足。
唐人街一共就三条街，大大小小的赌坊十几个，资源就这么点，安良堂多吃一口，协盛堂就要饿死，真正的贴身肉搏。
想把赌坊这种生意做到唐人街之外基本不可能，除了要应对爱尔兰黑帮和意大利黑手党的攻击，同样会遭到纽约官方的针对和打压。
华裔想走出唐人街，只能做那些红脖子看不上的生意，比如洗衣店之类又累，又赚不到什么钱的行当。
“有没有认识的律师？”
叶铸是要走正道的，不想在赌坊和花坊里打转。
“干啥？”
叶翔皱眉，律师这个行业，超出了叶翔的认知范围。
21世纪有个梗：赚不到认知范围外的钱。
这话也对也不对，正确的理解方式应该是努力扩大认知范围，而不是就在认知范围里打转。
在叶翔的认知范围里，有矛盾就砍特么的，赢了喝酒吃肉，输了自认倒霉，绝不报官。
“找挣钱的路子。”
叶铸不废话，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律师只会让你花钱！”
在石宽的概念中，律师都是钱串子，别管有没有真正的业务，即便咨询都要收费。
聊天都要花钱，不是死要钱是什么。
只有百花楼里的姑娘才会收费聊天。
“想赚干净的钱，就得通过正确的途径——”
叶铸人在唐人街，思维方式并没有被限制在唐人街之内，甚至整个纽约，都无法承载叶铸的理想。
“切，咱们认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的钱干净？”
叶翔一口酒一颗花生米，不屑一顾。
烧鸡只是摆出来做个样子，三个人都没怎么动，毕竟家里一堆小萝卜头，都正是要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就连花生米都要克制点，否则肯定陪不到底。
“哼！”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叶翔马上噤若寒蝉。
有一说一，叶父赚的钱，肯定是干净的。
叶翔虽然嘴上刻薄，对叶铸的事还是很上心，转天就给叶铸带回来一张名片。
“这是咱们安良堂的律师，可以提供法律咨询，听说收费很高——”
叶翔担心叶铸的那点钱，不够跟律师聊一个小时的。
叶铸现在脑子嗡嗡的，完全没听到叶翔说什么。
安良堂的这位律师叫富兰克林·罗斯福。
叶铸其实更熟悉他的另一个称呼：小罗斯福。
这位小罗斯福的叔叔，就是此时的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
1895年，西奥多·罗斯福出任纽约市警察总局长，当时李希龄已经是纽约县治安官，大概就是那时候，李希龄和西奥多·罗斯福搭上线的。
这大概也是今年才从哥伦比亚法学院毕业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就可以在安良堂担任法律顾问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刚从法学院毕业的小年轻要先去律所熬到一定资历，然后才有资格承接这种业务。
在其他人看来，小罗斯福这个刚刚毕业的小毛头，之所以能担任安良堂法律顾问也是看在总统叔叔的份上。
叶铸却知道，这位小罗斯福未来连任四届美国总统，也被认为是最伟大的美国总统之一。
美国的《排华法案》，就是在小罗斯福任内废除的。
所以说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有了这个认知，叶铸转天就请假出门买衣服。
“买衣服干什么？”
叶父对大手大脚的叶铸没好气儿。
“你没衣服穿吗？”
叶母关心的点跟叶父不同。
“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谈一笔业务。”
叶铸不想说的太详细，跟叶父叶母聊专利，估计这两位也听不懂。
“多重要？”
叶母好奇，叶父已经开始请家法了。
“正常业务！我有一个能赚钱的主意，需要找人帮忙。”
叶铸不想挨打。
“干啥？干啥！”
叶母护犊子，看向叶铸的目光充满骄傲。
老东西自己没本事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儿子开展正常业务。
叶翔是没办法，才不得不去百花楼工作。
小儿子如果能走正道，当父母的只有骄傲，怎么可能拖后腿。
“他能有什么正常业务！”
叶父咬牙切齿，多半以为叶铸又想出差。
叶铸摆事实讲道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试图向叶父说明过滤嘴的重要性。
“你居然抽烟！”
叶父又惊又怒。
“打！狠狠地打！”
叶母的立场很灵活，随时在护犊子和混合双打之间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