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憋着
许扬站起身，扶着座椅一步步往前走，动作有些缓慢。
此时，车厢里基本上所有人都睡着了，打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偶尔的梦呓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宁静与嘈杂并存的氛围。
许扬缓缓的向前面走去，全车最不可能让人头晕的地方就是副驾驶位了，那里也是他的目的地。
许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身体，尽量不让脚步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迈过横七竖八的行李袋，以及那些因疲惫而随意摆放的腿脚。
这年头小巴驾驶位和后面车厢之间是有一个凸起发动机舱，许扬因为看不到这个东西直接踢了上去差点摔倒。
“你不在位置上坐着，干嘛呢？”驾驶位上传来驾驶员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后面太颠了，想吐，所以想着到前面来坐会。”许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透着虚弱。
“那你小心点。”驾驶员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手打开了前面的照明灯。
暖黄色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前排区域，许扬这才看清楚刚才差点让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一个铁罩子，而许扬一模还是热的。
他侧过身，一屁股坐在靠近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慢慢挪过去，重新调整好姿势坐下。
为了缓解胃里的不适，然后将窗户摇下来一点，一阵冷风夹杂着夜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许扬精神一振，整个人都感觉好了不少。
“谢了啊，师傅。”许扬对驾驶员投去感激的一瞥，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驾驶员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随手将照明灯关闭后，继续专注地盯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许扬觉得尴尬，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这种颠簸的小巴上，想听清楚别人说话真的很累，还是自己安静待着才是最舒服的事情，而且许扬这时候人还难受着呢。
他靠在椅背上，尽量放松身体，任由冷风持续吹拂着脸庞。
虽然寒意透过衣物渗入皮肤，但这种刺激却有效地驱散了晕车带来的恶心感。
左边上的大家伙散发着热气，右边的窗户传来冷风，冷热交替，只能说体验很奇特。
前面的颠簸和后面是完全不同的，许扬明显感受到胃部翻腾也慢慢平息，原本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一些。
……
许扬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惊醒的。
那声音尖锐而突兀，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猛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冷风依旧从半开的窗缝中灌进来，拍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怎么了？”许扬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转头看向驾驶员。
“没事，就是前面跑过一只狗。”
许扬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彻底恢复清醒，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师傅，大概还要多久能到啊？”
“还有十几分钟吧，你醒了就到后面去吧，你这个打呼有点吵的。”
“这……”许扬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挠了挠头，站起身来，整个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时他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一袋饼，赶紧拿出一个递给司机，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师傅，你吃点，我到后面去了，真的是不好意思。”
许扬回到后面车厢，发现秋生和秋实已经醒了，正趴在椅背上好奇地看着他。
春花则靠着窗户，闭着眼睛休息。
“爹，你怎么跑到前面去了？”
“哦，后面太晃太颠了，搞的爹有点头晕，所以就去前面待了会。”
“爹我想尿尿。”秋生这句话来的非常突兀，许扬一下不知道怎么接。
“……”
“还有十来分钟就到站了，你再等下。”
“我感觉要忍不住了。”
“……”
“就十来分钟了，你再坚持坚持，男子汉了，你想尿裤子啊。”
“你要知道，咱们就带了一身衣服裤子，你忍不住等下没有裤子穿，光着腚，羞不羞的。”
“吃个饼？转移一下注意力？”
“注意力是啥？”
“不说了，你给我忍着。”
……
“吱——”
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终于到站了，车停了下来，许扬让过位置，秋生赶紧飞奔出去，秋实紧随其后。
“春花你也赶快跟着，大晚上的。”
春花点点头，立刻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知道了，爹！”
这边的许扬，拿过俩包裹也追了上去，但是前面的人这时也都站起身来，直接将许扬拦住了。
“大爷，麻烦您让一下。”
“大娘，你的笼子，收一下。”
“我孩子下去了，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许扬提高了嗓门，努力拨开人群，终于挤到了车门口。
然而，当他跳下车时，三个孩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昏暗的停车场中。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虫鸣，除此之外，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寒冷的夜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春花！秋生！秋实！你们在哪？”许扬焦急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停车场只有零星几个灯光，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月光微弱，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空间，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米的距离。
“爹！我们在这儿！”
许扬循声望去，只见春花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吧。”许扬赶紧跑过去，脚步匆匆，生怕孩子们真的出了什么事。
“都在一起呢。”
“就这么几分钟，你说你急什么。”许扬走近之后一把捏过秋生的耳朵。
“这不是忍不住了嘛，等下真的要尿裤子了，秋实也是，她不敢说而已，还有姐姐……”
“……”
许扬回过头，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秋实，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秋实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躲闪，显然也是憋得难受，但因为害羞，一直没敢开口。
“行了，爹知道你们憋得难受，但下次不管多急，都要守在爹身边，记住了吗？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记住了！”
这时，许扬的目光扫过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大树正好可以遮挡视线。
“那爹也方便一下，你们就待边上，不要动。”
他说话的功夫也走到大树边上，开始方便，说起来其实他也憋了挺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