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辜月不辜，温州风雪
庆华十六年辜月旦，温州北境尽皆沦陷，大梧征南主帅-君子将携十六万大军压境温州城，温州牧停武坚塞清野，坚守不出。
然，辜月望后，温州城内皇室贵胄刘潇志竟私通大梧，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皇室宗亲之身内迎大梧，致使大军绕开拒北门，从西门入。西门守军统领王圭战死，两千守军尽没。富商孙坤携家丁死守翁城，孙家死绝。回江巷反抗激烈，坑杀梧军数十人，君子宅心仁厚，只杀挑拨带头者八人，余者贬为奴籍，送回后方发落。
城心城-温州府衙，自立楼墙，尽是砖石结构，守军上千，洽城中各部守军回防及时，一时仅能占领西城区，分毫不得入。
刘天笈看着手中的已是三日前的战报，欲言又止，王圭、孙坤，回江巷一百户人口...尽皆忠良死节之人，这几日每每回想，也是涕泗横流。
大梧与大朔国力差距过大，大梧也早已虎视眈眈大朔这块天府之国，文化鼎盛，重文轻武，但连大梧也没想到看似孱弱不堪的大朔，举半国之力连大朔北境香雪州都用了一年时间还未攻破，连战之势已停。
见情况不对，大梧才又启用了这位翰林学士的君子将陆饮朝再次挂帅，才三月连破三郡拿下香雪州，又一月拿下温州二城，朔军连退，最后退至温州城，才有了如今的局势。
按说，和谈使团早已派出，但前些日子才传出在香雪州北郡瑞石在官道上，被所谓马匪截杀。
...
已到沉昏之时，马车才行驶到一处茶楼。
“文卬先生，已经到晚些时候了，先在这处酒楼里过夜吧”刘天笈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来到前方停着的马车，对着帘中拱拱手说道。
一对不知文卬先生在路途中从哪里收留来的男孩女孩，先是跳下马车，然后拿出轿凳扶好，随后帘子张开，一身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子走向马车，望向这座离战场不远，却依旧在官道附近，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的茶楼。
“二位爷，是打算要在店里住一下吗？后院有上好的精饲料，店里更有极好的饭菜不如歇息一晚再走。”小二早已迎了出来，直到看到前面马车中的人下来，才敢迎上来。
“备好四套，啊不，三套客房，酒菜到时候送进房间。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来敲门打扰。”刘天笈想了想还是选了三套房间，吩咐完事情后，便打算引着先生回房。
“还是四套吧，两个小孩子都是从温州城里逃出来的，这两天担惊受怕的也没休息好，不用服侍我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文卬先生颔首，又吩咐了一句，这也让刘天笈对两位孩童的身份更加好奇。
“那就按先生吩咐的去办，去吧。”刘天笈挥了挥手，催促着小二的离开。几位车夫在把马车送到后院后，留下一名看守，也都回来了，向二人问候请安后也纷纷退下回房休息。
现在，李文卬的房间只剩下自己，刘天笈与二位孩童。李文卬先引着刘天笈到中堂坐下，两个孩童一左一右的跟在后面，站定。
“你们两个别怕，他不是坏人，你们这两天坐的马车，吃的干粮还有今天的住房，都是这位公子，你们今后所需要侍奉的，和未来的路都是他来定。”李文卬指挥着两个孩童坐下听话。
“既然如此，学生实在有有关他们事想问先生，这两天一直在思索他们的身世，不知是先生的表亲还是其他什么身份，望先生告知，若是不便回答，那学生也会依旧带在身边。”刘天笈望向两个孩童，细细打量一番，五官清秀，但也确实都是大朔的长相，不太像是先生家乡那边带过来的。
看着刘天笈打量的眼神，男孩依旧只管低头默不作声，不过由于离刘天笈的近，还是看到了桌下攥紧的拳。反观女孩，虽然身上微微颤抖，但依旧直视着刘天笈，只有在对视时才会低下目光。
李文卬见两孩子还是一言不发，主动说起话来，不过倒是没有回应：
“这两天一直在车上，你也没怎么接触到新的关于温州的战报，你对于现在温州城里的局势，觉得应该是怎样的？”
“先生这番话是闲谈还是考论？”
“自是闲谈。”
“若是闲谈，学生以为，温州府衙虽背靠南北东三区，然失去城墙壁垒，哪怕上下万众一心，也难撑完整一日。温州城无将领管辖，恐也随之崩塌，应在前日被攻破，不过梧军疲惫，应也需休整一些时日。学生觉得，这两日梧军不会有大动作，最多放出斥候在温州城附近，或能打探延伸到温江渡口已是极限。”刘天笈抿了口水“先生以为呢？”
“战报已经送过来。”李文卬掏出一纸卷轴，但没有先给他“我边说于你听，你也自己想想。”
“自十六日刘潇志开城门后，梧军已攻打到温州府衙，但因为温州牧停武早年刻意为之，府衙附近不仅无楼房庭宇，也无功德碑等物，皆是空地，刺客不得靠近。楼墙与城墙无异，夯土所垒，一时间大军也压不进去，更何况还有他处援军，只得退守西区，以图他处。在这种必困之局中，停武竟能主动出了府衙，你猜为何？”
“为何？主动退出，献城以降？文将军停武在京时，素以忠义耿言闻名，所以我觉得应该有他算，或是主动呼应其余残余势力，争取突围？若是如此南门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极为不易，还请先生指点。”
“停武得到了那位君子将的住处与守备，十八日夜，亲率亲军死士奇袭君子将住处，可惜未能成功，最后全军覆没，停武死于乱刀之中。”说到这，连文卬先生也是一阵唏嘘，心中对这个作文造诣颇深素有文将军之称的温州牧有了几分钦佩。
君子将-陆饮朝，以文章立著于当今七国大乱之世，以一身九品修为立身于大梧庙堂。停武自身八品上修为，身边人两三个八品，当时一去便是以小博大，自知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必死，也还是去了，实乃大义。
刘天笈也万分感慨，心中也已流泪，但还是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停武将军关于陆君子的情报何来？也许是中了假情报导致的错觉才会出击？不然是怎样的守备情况才给了，将军能奇袭杀死或是重创君子将的想法与机会？”
“情报自然是真的，因为情报本身就是虞岚也就是那位乞丐老先生，在又一次见过君子将并收到邀请后，在亲自了解到守备情况之后，绘制下来送往府衙，途中也有遇到梧军搜查，但都无果。”
“他将防备图藏于何处？”
“他藏在了那位君子将给他的大梧国宝簪子当中，梧军自然不敢随意探查。奇袭时，更是手持此簪，扬言有情报在身欲要投诚，停武隐藏在人群中，才能近的了身。”
...
是夜，路饮朝在解决到杀手后，发现了只受些许外伤已昏迷的虞岚，押入大牢，允他自缢。
清晨有人上报，大朔奸贼虞岚自剜心脏，手捧心脏跪向南方大朔京城，尸边有血字---“一心向南”
时，温州城初有雨滴落下，后落无边大雪，半日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