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中毒了
我姐心系家里,赶紧问:
“咱家的小黑山怎么样了?”
二哥嘟囔着从车斗上把水壶拿给她,然后扯着脖子吵吵:
“咱爸也是!好好的正版饲料不用,非得用小扩的假饲料,刚开始还好,现在口吐白沫,不省猪事了。”
大姐有点崩溃,犹如一个气球,愤怒和沮丧喷薄而出:
“那是咋回事儿呀?是不是食物中毒了呀?”
“人家小扩不承认呀!”二哥愤怒道:
“人家非说咱家猪有问题,说咱家的猪本来就有暗病,不怨人家饲料,人家饲料给别的猪吃都没事儿,就咱家一吃就倒,最后咱爸和他吵了一架,说不给他饲料钱了,人家生气丢下盆儿走了,还说咱要是不给他饲料钱,人家就报警呢。”
我冷直冒汗,心说这小扩该不会发现小黑山本来面目了吧!可转念一想他也是卖假货的,应该不会报警。“
大姐既羞愧又尴尬,也没心干活了,失神拨弄着玉米叶,问:
“咱爸也真是的!那找兽医给小黑山看了没有?”
“高柴过来了,说是食物真菌感染致引起的脑膜炎,打了一针。因为是赊账,所以没用最贵的药,用的小厂盗版,药效差不多,关键还便宜。”
我姐一听脾气又上来,说:
“又是图便宜又是图便宜,饲料的亏还没吃够?现在打针也盗版,咱爸也真是的!净干些二百五的事儿。”
可说什么都晚了,我忙问:
“那打完有效果没有呀?”
“刚扎下去的时候反应很大,小黑山瞬间弹地而起,可能被针头扎疼了吧,然后就又没反应了,还在猪圈躺着呢,等等看效果吧。现在家里的玉米还够呢,咱爸就让我来地里帮忙,先不用往家拉哩。”
二哥边说边干活。
可没了希望的加持,眼前这些玉米棒子已黯然失色,变回了普通的粮食,让人心灰意冷。
高柴一个身材高大头发稠密花白的中年大汉,以为性格开朗朴实的中年大叔,因为他土生土长,自学成才,其水平自然仅限于对症下药,就是根据病症和药物说明书进行适配,日久年深医术未有见精进,但却不妨碍他扩展新业务。除了兽药,他也卖人药——头疼粉和大胺片,哪个穷人家里头疼脑热又看不起医生,就到他家花一毛钱买两包头疼粉或一片大胺,一吃就行。我记得他家里摆有好几个乳白色的广口塑料瓶,里面除了装有治病的药物,还有专门用来毒杀牲口的灭羊灵,一吃立马伸腿儿。
记忆中,关于他的记忆总伴随着是养殖户的忧心和病畜的凄凉,他不慌不忙的打开木箱,拿出兽药和那根散发着金箍棒光泽的注射器,等抽满了药,他就哼着小曲朝病畜逼近,不管病畜作何反应,都逃不过这一针,而他却始终如一的轻松愉快,让他开朗的性格透着股麻木不仁。
至于效果嘛?药液的灵力好像被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冲淡了,变成了白开水,多数经他手的牲口死了,少数幸运儿则要继续接受别的兽医治疗——不断面对死神的抉择。有时我甚至想,他一针下去还不如让那些病畜瞬间暴毙呢,那至少说明他那的注射器里装的确实是药。
我已对小黑山和高兽医不抱希望,说:
“我看还是赶紧把它卖给猪贩子吧,说不定能保本,赶紧让咱爸给它放血,猪肉还能卖点钱。咱普通人没技术,就不该养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不该咱发这财呀!”
“已经联系过了,让大旺过来收,他路子广,能省去不少麻烦!“
二哥说着话锋一转:
“不过高柴说了,刚打过针肉不能吃,有毒,他这次用的是猛药,人吃了弄不好要出事儿,所以猪肉不能卖。不过那海因斯不受影响,因为它被松果体皮层包裹着,药液进不去。”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却又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说该不会我们倒霉,高柴的针头把小黑山脑袋的松果体给扎破了吧,那等于我们花那么多精力物力生产的海因斯,全让它自己享受了。“
我姐却抢先一句:
“就他那鳖样还猛药呢!药是他打的,出事儿也是去找他。”
二哥对此不置可否。
身后忽然传来狂放的柴油发动机声,声音来自几百米远处村大路,只见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驾驶着一辆农用柴油机三轮在朝村子里狂奔。我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大旺。大旺是父亲的朋友,血气方刚的年纪免不了风风火火,此刻他手握车把,白衬衣随风飘荡,身姿凶狠坚毅,让人想起驱赶战车的古埃及法老的图坦卡蒙。
“哎哟!大旺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你们继续在这儿掰吧!我先回去了了。”
二哥把活儿一扔就要走。
我对他这种偷奸打滑行径有点生气,说:
“你回去能帮什么?还是在这掰玉米吧!别乱窜了。”
他却总有说不完的理由:
“家里来客人,我能不回去?我不去乡里买点菜招待招待。”
他离开后我的心反而轻松不少,手上的活不停,但并不觉得累,心里盘算着死去的小黑山能卖多少钱,但不管卖多少,买点菜和肉吃顿好的还是应该的。再看我姐,嘴上不说,但却叹息连连,那是因为她的笔记本电脑泡汤了。
又过了五分钟,那条大路上就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警车车身低,被玉米挡的严严实实,但从声音来看不知一辆,速度夜快,显然是冲着抓人来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说:
“听声音像是FBI,不会是去咱家的吧!”
大姐夜紧张,但依旧嘴硬:
“别瞎说,说不定是去别人家的。”
话虽如此,我们俩谁都没敢回家看看。警车进村后没了动静,我们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希望他们赶紧离开,可这并没发生。就在这时,前方玉米地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