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法斯诺森林

成毓推开酒馆斑驳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浑浊的酒气裹挟着汗腥味扑面而来，十几道刀锋般的目光瞬间钉在他身上——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佣兵们像鬣狗嗅到血腥，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

黑袍下摆掠过门槛的刹那，整间酒馆的喧嚣戛然而止。

常年刀尖舔血的佣兵们警惕地盯着这个黑袍少年——他周身萦绕的压迫感，像一柄未出鞘的凶刃。

“麦酒。”银魂币在柜台上旋转出刺耳鸣响，少年苍白的手指轻叩台面，蛛网状的裂痕顺着指尖蔓延。

酒馆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成毓寄希望于能够从这里获得一些帮助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情报。

前世的成毓虽然听说过斗罗大陆，但他只是在小时候狂热的喜欢过，再长大后刷到的就只有相关的负面评价。

这里的佣兵时不时忌惮地瞄他一眼，丝毫不掩饰他们对成毓的警惕。

显然，这是圣主和西木给他带来的负面buff——所有人类对成毓的戒备心提高100%。

老板娘颤抖着递上陶杯，酒液却在他触碰的刹那蒸发成气。

“啧。”成毓皱眉收回手，圣主的火之魔气总在不经意间失控。

三个赤膊壮汉拍案而起，魂力激得桌上烛火明灭不定。

为首的刀疤脸舔着弯刀，目光扫过成毓单薄的肩线：“雏儿就该滚回娘胎喝奶，学人闯荡大陆？“

酒沫溅在成毓黑袍下摆，晕开深色污渍。

其他佣兵眼瞅着成毓年岁不大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只不过太过敏感，这么稚嫩白净的家伙，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这群在魂兽群里厮杀的佣兵？

成毓叹了口气，冰冷如刀的眸子扫过嬉笑打闹的佣兵们，“总有不知死活的家伙，依仗自己孱弱的魂力，却敢于挑衅不知底细的对手。”

“井底观月的青蛙，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黑影如墨汁般从椅脚攀上壮汉脊背。当镰刀冰凉的刃口贴上喉结时，刀疤脸才惊觉自己早已被八柄利刃围成囚笼。

酒馆死寂中，成毓靴底碾过木地板的咯吱声格外清晰。

成毓慢条斯理地踱到为首者面前，瞳中燃起熔金色的火苗，指尖轻轻划过壮汉暴突的喉结，爆裂的火魔力在瞳孔流转：“你刚才说......雏儿？”

惨叫声尚未出口便被利刃绞碎，然后黑影忍者拖着三具抽搐的躯体沉入地缝。

成毓将两枚金魂币弹向柜台，随口道：“脏了店，赔你的。“

其他幸存的佣兵噤若寒蝉，系统提示在脑海响起：

【检测到您击杀三名魂士、魂师级别的恶徒，善功+5】

“真廉价。”他嗤笑一声，却忽然顿住脚步——街角蜷缩的老妇正将半块霉斑遍布的黑面包塞给干瘦女童，皲裂的指节被冷风吹得发紫。

马符咒绿光好似不受控地漫过掌心，老妇佝偻的脊背竟缓缓挺直。

【检测到您救助一名可怜人，善功+1】

老妇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

“奶奶……”孩子拉了拉她的手，指向离她们不远的成毓。

“谢谢魂师大人！谢谢......”老妇拉着孩子连连叩首。

成毓却像被烫伤般疾退数步，随后转身迅速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黑袍翻卷着退入巷尾阴影。

“不对，”成毓抬手捂住脸，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我……我这是怎么了？”

一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没几天，手上就已经沾满了三位数的人命，但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是将其当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成毓内心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

原先连杀鸡都没杀过，最多只是拍死几只蚊子之类的虫子的现代人，现在却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虽然成毓所杀的人到目前都是些罪有应得的人。

就连刚刚那个酒馆，都是些惯常欺凌弱小的无良佣兵才会去的地方，就算将那些佣兵尽数击杀，成毓只会发现只有几个算不上恶徒。

虽然实力也就那样，但是这块地方整体实力就不强，这些佣兵在当地还是可以作威作福的。

成毓低头看向雨后出现在地表上的水洼，水洼倒影中，他的面容在人类与恶魔间闪烁不定。

圣主的鳞片纹路时隐时现，西木的蝠翼虚影在肩胛骨处鼓动，八道诡异的阴影在身后的影子中扭曲变幻着。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有八道恶魔虚影在黑暗中狞笑。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成毓沉默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茨威格的经典语录。

他突然暴起一拳砸向砖墙，裂纹蛛网般蔓延。

指骨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那些被审判者确实罪有应得，但这份裁决的权力何时成了理所应当？当杀戮变成习惯，他与邪魂师又有何区别？

成毓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既然事已至此，那便一路走到黑吧。

“这个系统也是有够垃圾的。”成毓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反正系统不会反驳，存在感低的可怜，“什么垃圾创作者才会想出这么弱鸡的系统。”

不光没法帮助成毓排除八大恶魔带来的心灵污染，而且计算善功的方式也不明确。

自从成毓昨天在击杀那个魂王级别的邪魂师之后，凡是击杀50级以下的恶徒所获得的善功似乎都下调了好几个层级，不能说微乎其微，只能说毫无收获。

让成毓莫名有一种所有解释权均归系统所有的感觉。

但是又能去哪里找那么多恶人呢，成毓有些头疼，魂师的基数摆在那里，恶人再怎么多也不可能超过魂师的基数。

整个斗罗星又那么大，光是找符合系统认定的恶人都够成毓喝一壶的了。

在成毓的记忆里，唯一一个适合成为成毓练功房的地方就是杀戮之都。

但是成毓不知道杀戮之都到底在什么地方，这让成毓心头泛起郁闷，毕竟谁看小说还记地名之类的东西。

或许能够通过武魂殿或者唐氏父子找到杀戮之都的具体所在地。

要不然，就只能由成毓四处打听了。

【当前善功：1554】

成毓点开系统，查看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着，现在恶魔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还是先攒着吧，不到万不得已，暂时把善功留着。

像这样计算善功的系统，为什么会给自己一个混乱邪恶的武魂呢？

或者说，我的武魂不是这个系统带来的？

“该走了。”成毓摇摇头，不再去继续往下想，展开皱巴巴的羊皮地图，法斯诺森林的轮廓在月光下宛如巨兽匍匐。

虽然法斯诺森林不如星斗大森林或者落日森林那般危险，但据说数百年前，有一名封号斗罗带着后辈子弟来到法斯诺森林猎杀魂兽时曾遭遇过一头通体深绿色的龙形十万年魂兽，最终重伤而逃，余下的人尽皆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