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城

科技会带来进步，但科技也会带来倒退。

程风看到富珀大叔手中的手机，与他那个时代的别无二致，过去了那么久，样子却还是最普通的样子。

“这个在我没穿越前有，只不过好像没有跟我一起穿越过来。”

富珀大叔摇摇头，

“这个跟你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在救世之战之前，这些个手机还具有娱乐游戏的作用，现在全部没有了，加上战争导致各国原本的卫星都被击落，现在通信只能靠一些城邦设置的基站来传递信息。”

“这是5金币”，富珀大叔从抽屉里拿出了5个金币，明闪闪的，不知道是不是纯金，放在了桌子上，

“小雪”，

宋千雪抬头看向富珀大叔。

“你下午带程风小友去曜辉城去看看行吗？”

宋千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她心里对程风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还是有些不悦的。

程风起身向富珀大叔鞠了一躬，又回头向宋千雪鞠了一躬，

“谢谢富珀大叔，谢谢宋姑娘。”

宋千雪没有任何回应，富珀大叔倒是笑道，

“程风小友真是太客气了，我只不过帮了一个小忙，用不着这么多感谢的。中午在我这里吃一顿，下午你就跟着小雪去城里看看。”

中午午饭也是很普通，很简陋的饭菜，味道跟程风那时候没有太多差别，但比昨晚就吃了土豆肯定要稍微好一点。

午饭过后，宋千雪依旧一声不吭，从后门直直地走了出去，富珀大叔倒是多叮嘱了程风两句，一定要跟着千雪姑娘后面，不要乱跑，也不要乱搭话。

程风点头连连称是，便小跑着去赶上宋千雪。

一路上，宋千雪沉默寡言，就一直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程风心里知道，是因为他没有立刻表明对城主的态度而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并不清楚宋千雪的过往，只大概猜测可能宋姑娘身边没有家人就是因为那些城主或者其手下做的某些事情。

宋千雪领着程风走着，没有走什么大道，而是在各个山坡，树林和洼地里穿行，一路上没有看见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偶尔路过几个村镇，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废弃了。

太阳亦如昨日一般，光线洒在路边洼地的草苗上，鸟儿偶尔地啼鸣，风声穿过树林依旧簌簌地作响。一时间，程风仿佛感觉还在大学的校园里漫步，一切依旧那么悠闲，美好。

可事实上，他已经不在那个时空，现在的他举目无亲，在这未来的地球上，未来的亚洲土地上。程风突然想起他好像忘记向富珀大叔问，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过去的哪里了。不过，这也无关紧要，毕竟如果能早日回去何必弄清楚呢？只是无以报答宋千雪姑娘和富珀大叔的帮助了。

程风心里暗暗想着，抬眼看向宋千雪，一个女孩子的背影，一身白色的外套搭着一条黑色裤子，头发扎了起来，耳边的发丝依旧自由地随着风上下飘动，脚步匀速地向前走着。一位孤独的行者，她的身后没有父母亲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鼓励，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富珀大叔的支持。

程风很过意不去，如果他真的去投向城主那些人，就是等于背弃信义了。但是他心里还对城主那些人抱有一丝幻想，因为他知道每个人对事件的描述都会加入自己的主观情绪，可能那些城主，那些高层并没有那么不堪。

又路过一个废弃村庄，满地的断片残瓦，毫无生气。程风跟着宋千雪走着，两眼在四处张望，就在将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声悠扬的笛声从村庄里面传出来。程风一惊，竟然里面还有人居住，他刚想开口问宋千雪姑娘，有没有听到笛声，回头一看宋千雪已经走离一大截了，便只好立刻追上去不再询问。

望着一路上既有旷丽的美景，也有荒芜的废地，程风心里暗暗神伤，多么美丽的山河，如今却无人来观赏，只余一地的残片断瓦。

“我们到了。”

宋千雪定住脚步，看着前方。

程风也走上前去，想看看城邦的样子。但是前面只有一道横闸拦在路中间，往其后面看，才看到了一个由高墙围起来的，密不透风的，只有一条路通向里面的巨大城池，就跟古代的要塞一样。明明外面是万里晴空，现在却有一片肃杀，沉寂的氛围笼罩在上方。

宋千雪向后伸出手来，“给我。”

程风一愣，不明所以，不过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富珀大叔给的5个金币，全部放在了宋千雪的手里。

宋千雪收回手去，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剩下三个放进口袋，然后走向那五个守卫里面的那个头目，交谈了两句，将2个金币塞给了那个头目。那个头目揣了揣，然后挥挥手，打开横闸，让程风和宋千雪进去。

在两侧的铁丝网阻拦下，只余一条小道。程风紧跟着宋千雪，悄声问：“进来还要交钱啊。”

“不然呢？”

宋千雪只是反问了一句，没有过多言语。

程风也不好再问什么。

走进厚重的城墙过道里，周遭顿时阴暗了下来，两边用着的还是很古久的火把照明，前方出口一片炸白，只有白光，旁的什么也看不清。

程风一行刚出城墙，城市内部的模样就直接突破白光，涌现在眼前，人声鼎沸，一股现代科技，高楼林立，机械与繁华的感觉顿时铺面而来。

这与外面那些废弃的村庄，和富珀大叔，宋千雪所在的象柏村截然不同。这才是未来该有的样子，这才是程风想象的未来。两者的巨大反差使程风心里一阵唏嘘。

宋千雪没有理会程风在这里的感慨万千，她像上次那样抓住了程风的手，带着程风穿街走巷，依然没有在外面大摇大摆地走。程风被拉着走，他四处张望着，看到了高耸的大楼，也看到了低矮的平房；看到了热闹的市场，也看到了寂静的路摊；看到了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人们，也看到了愁眉苦脸的人们。世界变了，却也好像没变，一切都跟程风那时一样。

程风看着不同的人群上演着不同的喜怒哀乐，他想这也没宋千雪和富珀大叔他们说的那么不堪。这时宋千雪突然停下脚步，程风也猛地停下来，他才注意到，前方的小集市里在发生冲突。

只见几个如同地痞流氓的年轻男子在一个高个子男子指挥下打砸一个中年男人的地摊，还时不时对中年男人拳脚相加，一边打着，还一边骂着，“狗娘养的，你们这群傻逼的城外人，是老子我他妈的给你们这群畜生进城卖东西的机会，还他妈敢找老子我要钱，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操！”说完又给了那个中年男人几脚，那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地上，不敢还手，连声也不敢吭。

从旁边的人群里了解到，这位中年男人应该是第一次到这城里卖东西，而那个高个子男子是城里三大家族，白氏家族的保安，名叫盖斯。中年男人卖的是自己制作的果脯，为了多赚点钱从城外进城摆摊，一路问询生怕摆摊摆错了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摊市集，正好碰到盖斯带着一群地痞流氓到地摊市集里买点东西。

说是买，实际上就是拿了就走，在地摊市集里大多都是从外面进城卖货的，大家都没有城市居民证，不受到城里安保司的保护，像盖斯这种在大家族里当差的，在这一群城外人里面就是怎么横行也不会有人敢去制止。在这里，城里人和城外人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有摊主看到盖斯带着几个人在这里面逛，看到啥想拿就拿，拿完就走，都不敢吭声，走了摊主还得说谢谢大爷赏光，下次再来。这位中年男人明显不知道盖斯是谁，在盖斯一众人各拿了他一大捧果脯转身就走后，他竟然喊着，“哎小哥你还没付钱呢！”。这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程风看着一群人就在旁边围观，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时，他很不理解，也很气愤。他的母亲就是在城里摆摊的，这里的这个中年男人跟他母亲一样都是一个靠摆摊谋生的人，为啥那个盖斯拿了东西不给钱，反而还有理，还动手打人，还没有人去制止？

程风看着眼前这位正在被暴打的人中年男人，想到了他的母亲，他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就要冲出人群，上前去阻拦那个盖斯。

这时宋千雪紧紧地拉住了他，他满眼怒火看向宋千雪，宋千雪则是很冷静地向他摇摇头，轻声说，

“你忘了富珀大叔怎么嘱咐你的吗？”

程风想起来，富珀大叔在他出门前反复交代，一定要听宋千雪的话，跟着宋千雪后面走。他强压心中怒火，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盖斯一群人，仿佛要用眼睛，用念力去打飞他们，去踹飞他们。他们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在盖斯他们暴打了那位中年男人好一会后，见没了动静，盖斯便命令那几个地痞流氓将男人的身体拖着，走离了市集。

宋千雪一直紧紧地抓着程风的手，不让程风意气用事。直到周围人群散去，市集又恢复日常的样子，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刚才发生的一幕却牢牢刻印在程风的脑子里，他心里满是不解，满是愤怒。

宋千雪看着程风刚刚那一副快要爆炸的神情，心里对程风又有了些许好感，但她没有作声，而是领着程风往前面走，然后左拐。

程风刚想问宋千雪，为什么刚才不让他去制止那些人，那些人是有什么权力，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但是话还没问出口，宋千雪却先开口了，

“你在门口等我一小会，我买完手机就出来，然后再带你四处看看。”

说完便走进了这家牌匾上写着“新特色电器”的店铺里。

程风刚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他愤怒，他想找人询问，他想找那些跟那个中年男人一样是从城外进来摆摊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不去阻拦，凭什么，凭什么就任由那个盖斯殴打。他四处扫视，突然看到有一个写着安保司的地方，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那有说有笑。

程风心想，安保司应该就是警察局，刚刚那个时候，明明这里的安保司能看到有人在欺凌普通民众，为什么不制止？心里更加火大，忘记了所有的嘱咐，径直走到安保司前。

“哎，你们几个警察为什么不去制止刚才那场欺凌，你们作为人民的警察，为什么不为人民办事？不为百姓办事？”

那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听到程风喊他们警察，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

“不是，小伙子，现在哪有什么警察，我们是安保，不是你说的什么人民的警察，哈哈哈。”

“不管你们是叫什么东西，你们身着制服，却只站在安保司前，在这谈笑风生，为什么不去保护那个中年大叔，不去制止欺凌，不去阻止那个恶霸？”

程风的话语间充满了怒气。

“那个城外狗？我们是只管城里人跟城里人，城外狗怎么死活关我们什么事？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公务。”

说完挥手让程风离开，一行人则转身进安保司。

程风仍然在原地向他们嘶吼，言语更加激烈，不时加入了一些骂人的词汇。那些安保依旧不理睬程风，继续往司里走去。

程风看他们根本不在意他的责问和辱骂，周围的人群都惊恐地看着他这样大喊大叫，他最后骂了一句，“一群走狗”，转身便走。

这时突然有一声枪响划破了市集的热闹，程风没意识到什么，继续往回走，接着又有几声枪响，程风突然感觉好像无法呼吸了，脑袋有点沉，他觉得胸口有点痒，低头看去，看到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出现了几个洞，衣服渐渐地由变成蓝白色变成了红色。程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中枪了，但是还没想完，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他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似乎看见了宋千雪在向他跑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千雪，他看不清，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