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坑弟的姐（二）
噌~
钱二猛地从凳子上站起，目光变得凌厉。
在柴帮混，除了拳头要硬，义气和人脉也不可或缺。想要在帮派里站稳脚跟，光能讨好上头的大人物还不够，手下还得有一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否则迟早被人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钱燕的一番哭诉，无意间戳中了钱二的命门。
“走吧，去顾婉晴家里。姐，到了那儿，说什么做什么，你要听我的，不要意气用事。”
钱二沉声说道，他很清楚，这件事不仅关系到钱燕的面子，还关系到自己与曹世那条敲诈的生财路。
他不能让钱燕的冲动坏了他的计划，因此特意千叮咛万嘱咐。
曹大夫果然料事如神，二弟是个讲义气的人，曹燕心想。
“你这个懦夫去不去？”
看到钱小孙半躺在院子里无病呻吟，钱燕气不打一处来。
钱小孙赶忙摇摇头，打架斗殴这种事，他向来不愿参与，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钱燕总能找到机会辱骂他，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
钱燕骂骂咧咧的走了，亦步亦趋的跟在钱二后面，两人气势汹汹，人未至，声音先到。
“顾婉晴，你给我出来！”
钱燕的嗓门震得街巷回响，惊得街坊四邻纷纷探头张望，看热闹的眼神不一而足——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担忧，也有些兴奋。
大家都明白，这是钱二回来给他姐撑腰了。
钱二并没有阻止钱燕的叫嚷，甚至眼中浮现一丝默许的冷意。
只要不把林清打死，随她去闹。他心中冷笑：若不是曹世把顾婉晴的消息泄露给秦公子，他有的是手段让这女人乖乖屈服，哪会如今这般窝火。
可眼下，顾婉晴已经成了秦公子的猎物，他心里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压下。钱二心头一阵烦躁，这感觉就像自己媳妇被人横刀夺爱一般，让他对曹世的恨意更深。
钱二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拳头也在袖中攥紧，等这边事了，他得找曹世‘好好’聊聊这件事。
“钱二回来了，林清要遭殃了。”
“他活该，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钱燕。”
“也是。之前王大牛的婆娘就是骂了钱燕几句，没多久不就搬走了。”
“顾婉晴不就是从王大牛手上买的房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身后很快就聚集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曹世也在其中，他穿着普通，时不时的有村民跟他打招呼。
在梁村，大家对曹世还是很尊敬的。
钱燕迟迟没有去找林清算账，曹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毕竟秦公子喜欢的是寡妇，有男人的人妻倒是不怎么碰。
秦公子若是知道对方的男人没死，活剥了他都有可能。
“等还完钱，我再去赌一把，把之前输掉的本钱赢回来便离开梁村。”
凭他的医术，不管在哪也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铁定是钱二回来了，仗着是柴帮管事的身份，没少欺男霸女。”
屋外嘈杂的声音传入二中，顾婉晴手中的野菜一顿，眉头微蹙成一个八字，隐隐透着不安。
“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没有，这多亏了张大爷。”
林清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地扫过窗外，将手中的野菜放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远处，钱燕一眼看见林清的身影，顿时急了，生怕对方跑了似的，指着他大声喊道。
“就是他！他就是林清！”
只是钱二心生疑惑，感觉跟大姐说的对不上，没见谁家瘸子不拄拐的，而且腿上也没有木板支撑，大姐不会坑我吧。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可是亲姐弟。
钱二一步跨出，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满是威胁。
“你就是林清？挖了我们的野菜不说，还把我姐给打了。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那些野菜只赔偿我一两银子，你打了她一巴掌，再赔偿一两，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以后咱们还是互帮互助的邻居。”
他顿了顿，见林清没有吭声，又往前一步，语气森然，“不然——以后你的柴，柴帮可不收了。”
周围村民忍不住交头接耳，在梁村，没有哪个男人不上山砍柴，这是梁村村民赖以生存的资本，柴帮不收，可就断了生路了。
他一脸笃定的认为林清跟其他村民一样，是靠砍柴过日子，认定对方只能低头求饶。
回想起在茶馆听书时，那些仗势欺人的角色，随便亮个身份，就能吓得人脸色煞白，连连求饶。
敲诈勒索的事，钱二可没少干，早就轻车熟路。
“二哥，你真是抬举他了，他身上哪有二两银子。”
周围人传来一阵爆笑声，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文，是一笔巨款，能买八百多斤米。
钱二早有准备，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我借给他，利息就按四分算，一个月后还清。”
四分，就是月利息百分之四十，折算下来，每个月光利息有八百文，妥妥的高利贷。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断他的腿。”
有二弟撑腰，钱燕气势上强硬了几分。
“对，打断他的腿！”
“省的他在二哥面前丢人现眼。”
……
林清目光扫过，那几个支持钱二的人非但不害怕，还恶狠狠的回瞪他。
好！好！！好！！
林清气急反笑，钱二虽只是柴帮的小管事，但想要巴结他的人可不少，趋炎附势之人更是不在少数。
“喂！你聋了不成？”
钱二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见林清始终一言不发，脸上顿时挂不住。怒火一涌，他抬手揪住林清的衣领，想要教训一番，却不料林清只是随手一推，钱二便仰面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找打！”
钱二怒吼一声，手往腰后一抹，抽出一根短棍，寒光一闪，不等林清有所反应，他抡圆了胳膊，带着破风之声猛地朝林清的小腿扫去，显然是下了狠手。
一道黑影闪过，速度比钱二的动作还快。伴随着一声闷响，钱二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钱燕身上，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林清几乎没有停顿，脚下一错，瞬间逼近。钱二刚想挣扎起身，一双冷硬的大手已将短棍夺了过去。林清手起棍落，精准而狠绝地砸向钱二的膝盖。
咔擦！
伴随着木棍碎裂的清脆声响，钱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滚落。
做完这一切，林清感觉心中舒畅多了。
下一秒他走到另外三人面前，刚才这三人叫的最欢，还让钱二打断自己的腿。
三人害怕的往后躲藏，不等开口狡辩，林清抬手就是一连三记清脆的巴掌。三人的脑袋几乎同时偏向一侧，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肿的掌印，他们怔怔的捂着脸，连连后退，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要打断我的腿？”
林清的话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冰，寒冷刺骨。
三人忙不迭的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们错了，林爷，饶过我们吧。”
“滚！”
他们如释重负，赶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生怕慢一秒步入钱二后尘。
“二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钱二正趴在地上哼哼着，听到小弟慌张的声音，眉头一皱。
“什么事？说！”
他强忍膝盖的剧痛，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丢人丢大了，以后还在怎么再柴帮混，“别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赶紧说！”
小弟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吞吞吐吐道：“李哥今天核对账单，发现……发现你管的这片区域，账上的钱对不上，料定是你……吃了回扣！”
钱二脸色一变，猛地瞪向小弟，似乎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哥大怒，说这片柴火生意你别再碰了，梁村附近几个村子的干柴，全都交给了赵三哥打理。”
钱二整个人愣住，脑袋嗡嗡作响。
前天晚上，他明明亲自核对过账单，仔仔细细数了三遍，分毫不差。可现在，怎么可能会少？
忽然间，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语气低沉：“姐，你动我钱袋了？”
他的钱袋只有姐姐钱燕知道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