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幕白雾隐人踪
喻赠光看到浓郁如雪的雾气飞快流淌到地面上，遮蔽了对方的身形。雾气继续扩散，直至覆盖那人所在的圆台。
雾的密度是多少？应该比空气的密度大？因为它能在空气中下沉。空气的密度大约是1.3kg/m³，雾的密度是1.4kg/m³？不知道，就按1.4计算吧。假如这团雾是均匀的，它的半径约是20米，高度约是4米，它的质量是，7000千克？
渐近者能利用的质量主要有四类：第一类是用渐近线制造质量，例如张辰启的折纸力。第二类是用渐近线转化现实世界里的质量，例如爸爸的沉线力。第三类是用渐近线转移现实世界里的质量。第四类是渐近线实体原有的质量，例如沙漏、风车、画笔。
在域半径相同的情况下，第二类质量的上限远远高于第一类质量。当前阶段，张辰启能制造的质量大约是150千克。我的对手能转化的质量，有可能是7000千克吗？有。而且，在他的渐近域里，有7000千克水，这些水分散在土壤、空气、动物、植物里……
从质量的角度上看，雾也许是均匀的。但如果我能制造雾，我会怎么利用它？我会在赛场上堆砌雾墙，最好还是多层的雾墙。我用层层堆叠的雾墙把对手引到赛场边缘的一个相对狭小的范围里，之后，趁对手不注意，我从背后推他一下，说不定能把他推出赛场。
我的对手制造雾，是否也是为了发动偷袭？
他制造的雾，是否和自然界里的雾大不相同？
不知道，但他不在我的渐近域里，无论雾里有什么，我都得去看一看。假如他没有站在赛场边缘，而是站在离圆台中央比较近的位置，那么，在我迈入雾墙之后不久，就能把他拉进我的渐近域。我能清除世间万物，他能制造雾，我的能力更能决定这场比赛的胜负。
喻赠光走进了雾域。
李岱林察觉到雾被冲散。他驱使散去的白雾在那人前方汇聚，让水珠结成冰柱。
衣服上、胳膊上、腿上的冰柱加起来有几十千克重，这点重量对喻赠光来说不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一件有点重的衣服。
喻赠光穿着这件“衣服”走动，感到寒冷。自从得到渐近线以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他陡然发现他对渐近者的身体的了解大多停留在理论层面，很少有过亲身体验，自己的身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尚不明确。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看别人泡在冰水里，或是穿过火焰和龙卷风，或是在电闪雷鸣的天气里站在树的顶端举着金属杆。除了对抗自然界里的水、火、风、电，有些人在尝试一些更危险的事，例如右手拿枪扣下扳机，子弹击中左手。
有很多人能在近距离内挡住子弹，但他们有没有使用渐近线，那就不得而知了。倘若是使用了渐近线才能挡住子弹，恐怕有些无趣，毕竟大多数得到渐近线的人，想要做的都不是“挡住子弹”这么一件小事。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想用创造与毁灭之力做到的事，也是大事。
但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如果我的对手被冰块干扰，行动不便，并且，我藏在暗处，那么，我极有可能发动偷袭。再不动手，等他从冰里挣脱出来，那就太晚了。反过来看，我要尽快消除冰块带来的阻碍，做好面对偷袭的准备。
造灭清除，万物光。
造灭清除，人迹声。
喻赠光带着黑暗跑到没有雾的地方，停下，用右臂砸左臂，胳膊上的冰全都破碎、落在地上，他捡了几块碎冰丢到不远处。
当李岱林看到一大片“黑幕”时，他的脚步停住了。当他听见黑幕里有冰块落地的声音时，他找到了方向，径直走进黑暗中。
对手的脚步声，振聋发聩。
喻赠光把沙漏在两手之间抛来抛去，他在犹豫：抛出沙漏，砸中对手，这很简单。他的脚步声太准确，他离我太近，我不可能失手。但是，他被重约1.75千克的沙漏砸一下，会受到怎样的伤害？可能是很重的伤。张辰启的纸锤都能把人砸伤，更何况是用水晶制成的沙漏？
我的目光也无法穿过万物无光的黑暗，万一沙漏砸中了那个人的头，我的奖金不一定足够支付他的医疗费。在这个时代，药很便宜，但去了医院、要治疗了，那就不便宜了。如果一定要抛出沙漏，我希望沙漏是在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的情况下抛出的。
虽然我看不见黑暗中的人影，但造灭之力能“看见”有无。
我无法瞄准，但我的渐近线可以“瞄准”。
造灭清除，目中光。
李岱林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喻赠光不再清除万物之光，他看见了惊慌失措的人，收起了手中的沙漏。
我有无数种方法取胜，扔出沙漏只是其中一种。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扔出沙漏，砸伤对手，应该也能取胜，但这种行为愚蠢且荒谬，我不会这么做。
李岱林的慌乱仅持续了片刻，他想到了对手的应对措施，于是做了类似的事。白雾弥漫，他像刚上赛场时一样躲进雾里，消失了。
在迷雾中，李岱林勉强恢复了冷静，这时的他固然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他还记得大致的方向，并尽力让奔跑方向与记忆中的右上角的圆台的中心方向保持一致。
只要方向没错、距离没错，就不会跑出赛场。在此基础上，若是有合适的速度，不仅能甩开对手，甚至能恢复视力。通常来说，只要不在他的渐近域里，他的能力就无法生效，我就能看见东西了。除非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而不是他的能力对我的眼睛持续造成影响。
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应该没有必要让对手永远失去视力吧？倘若真是如此，由渐近线引起的失明，肯定很难医治，要花很多钱。
在李岱林心生胆怯的那一瞬，他的方向不再清晰明了。在之后的那一瞬，他还是没能想起原来的方向。当他再次看到光和雾时，他发现他不在圆台中心，但还好，此处不是边缘，比赛仍在继续。
经历了先前的失误和摸索，战况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如果是最初，那就太好了。但可惜的是，制造雾气并不是一件毫不费力的事，并且，气态水液化、液态水凝固时放出的能量太少，我不得不升华雪球获取能量，用于操纵水的运行轨迹、降低环境的温度。我的体力、雪球的质量，都已消耗过半。
我的对手现在的状态如何？不知道，我无法判断他的体力还剩下多少。
他能制造黑暗，能让人看不见，他的能力好像和“暗”有些相似？不，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暗”能覆盖整个星球，而他制造的黑暗连一个圆台都遮不住。
他在雾里，我也在雾里，水珠落地的声音掩盖了许多微小的声音，我听不到他的呼吸、心跳，但我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停在原地，他还在走动，他冲散了雾、传出声音，我能知晓他的位置。
按理说，即便我看不见任何事物，我也能在雾里找到他。我已经被动经历了一次失明，我是否应该主动经历一次失明，多积累些经验，以便于更快地确定他的位置、一鼓作气把他推出赛场？
喻赠光察觉到造灭清除的效果消失了：他不在我的域里，我想追上他就更困难了。那就反过来、等他追我吧，我离得更远一些，到另一个圆台的中心去。
喻赠光一边远离迷雾，一边总结战况：我的对手至少有三种能力。改变水的形态，把水蒸气变成雾、变成冰，或者是把雾变成冰。控制雾的流动方向。制造低温。也许还有第四种能力，制造水。如果我们的渐近线同时生效，赢的人应该是我。因为，迷雾、冰冻和低温不足以瞬间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