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罗曼史
离开明彻的别墅时，已是下午五点。
来时还算清澈的天空，此时已全然被铅灰色的云层所笼罩，只在远处月神殿方向，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光芒。
苏行抱着黑色防水袋罩住的保险箱，走在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小径上，思忖着之后的行动。
文森特跟在他身后，目光在花园中的各种珍奇植物上缓缓划过，夜光铃兰、血色蔷薇、云纹蕨……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好似熏入了他的记忆里。
冲散了，那些混乱癫狂的景象。
蓦地，文森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站在原地，蓦然回首，目光越过花丛和草坪，望向别墅二楼的落地窗。
在那映照着幽蓝的宽大落地窗后，一个模糊的窈窕人影，正静静注视着他。
有什么失落感自心底无由而生，文森特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喊些什么。
但仅是刹那，那落地窗后已合上金色的窗帘，那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只留下，淡蓝色的玻璃在空旷的天宇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怎么了？”
苏行注意到文森特的停步，回头问道。
他朝文森特目光停留的方向看去，留意到那金色的窗帘下摆仍在轻轻晃动，恍然道：“明彻先生刚刚在看你？”
文森特依旧怔怔看着那里，语气迟疑道：“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真的认识？”
“我怎么知道，你对他真的没有一丝印象？”苏行反问。
“因为那些幻象的缘故，我记忆一向不怎么靠得住。”文森特深吸一口气，又迈步朝别墅走去，“我要去问个清楚，我不希望因为我的问题而对不起谁。”
“那你加油，我在这儿等你。”苏行看向路边一张木椅，打算欣赏一番文森特的罗曼史。
但还不等他迈开步伐，就看到文森特被一位面容精致、却生硬如面具的美人拦了下来。
“交易已结束，请迅速离开，不要逗留。”笼中鸟-2035平静道。
“我有事要找明彻小姐。”文森特试着推开家政机器人，但对方纹丝不动。
“主人现在有其他事，想要会面需要重新预约。”笼中鸟-2035抬手横拦，手臂看似纤弱，对文森特而言却是坚实的铁栅栏。
阻挡了，他去揭开心上的轻纱。
“需要帮忙吗？”苏行问。
文森特再看了那被窗帘遮蔽的落地窗一眼，轻轻摇头，拒绝了苏行动用武力的帮助。
“我们走吧。”
哪怕不论那心底莫名的熟悉感，以他的性格，也不愿意将此处美景染上暴力的色彩。
苏行自是毫不挂心，转身离去。
……
……
傍晚六点，苏行和文森特回到夜色撩人。
酒吧里较之前要热闹了一些，但少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和火辣的舞女，总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
“事情还算顺利？”
夜阑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鲜红的指甲在“毒药”的杯沿轻轻摩挲，看到苏行和文森特进来，抬头问道。
“还行。”苏行走到吧台前坐下，交还了车辆权限，“莉莉丝呢？”
“去中城做艾德里安夫人了，怎么，找她有事？”夜阑调取了车辆记录，眉梢微挑，“在弦月大道开230迈，车技不错嘛。”
“因为某个家伙当赛车游戏玩来着，完全不管乘客的死活。”苏行耸了耸肩，“我找莉莉丝没事，只是我舅舅送她的那幅‘过夜费’发生了些变化，现在没法还她了。”
“她应该不会在意，你舅舅没有和克洛诺斯签订合同，那些画作价值也就不大了。”夜阑从吧台上拿过一杯血色的鸡尾酒，推向苏行，“要尝尝这个吗？‘贪婪’的味道。”
“多谢。”
苏行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馥郁芬芳的前调，气泡在舌尖上炸开的轻微刺激，的确颇为诱人。
“你有治安局的关系吗？我想用他们的系统找一个人。”苏行放下鸡尾酒杯，问道。
治安局在理论上拥有夜之城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如果将墨璃制作的程序接入进去，有很大概率能找到保险箱的真正主人。
“很遗憾，我就算有认识的人，也没法通过他们的系统找人。”夜阑伸手到吧台一角，轻轻抚过青铜自由女神像的尖刺王冠。
“这无害的神像虽然至今没有凝聚神格，但也相差不远，她掌管了新美国绝大部分公共系统，普通人根本无法干预。”
“更别说在夜之城，她的存在和治安局，不过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你要是真想找人，还不如去找地藏菩萨，那位可是无所不知。”
“地藏占察是厉害，但我可付不起香火钱。”苏行看向一旁的文森特，“要不你请老板娘再提供一些贷款？”
还有颇为重要的一点，他脑袋里可是藏着一只魅，对于去找发愿要铲除所有魑魅魍魉的地藏菩萨，本能就有些抗拒。
“看来，你们要找的人不简单。”夜阑也看向沉默的文森特。
地藏占察收费是根据所消耗算力、情报价值等综合来计算，要是想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小孩在哪个地方冻死了，收费一般很低。
要是想找藏匿珍宝的保险箱的真正主人，那收费可就没人能说的准了。
“是一个神父，他吟诵了一些诗歌。”
文森特终于开口，将在蜂巢内自己看到的画面尽数告知，但不包括苏行脑袋里的那些事。
“一起说了吧。”苏行开口道。
血色祭坛、Nganga、神谕，这些事或许算是隐秘，但苏行觉得，开诚布公更有利于解决问题。
毕竟论及对潘多拉之盒的了解，他绝对远没有夜阑和埃德加多。
文森特向苏行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快速将之前一切和盘托出。
夜阑听到一半，看向苏行的目光就有些诧异起来，“没想到，秦先生你真只是无辜卷入了这件事中。你当时偷古巴人的密匙，应该只是接了委托吧，在这条线上有线索吗？”
“这应该不是我接的私活吧。”苏行并没有秦广的记忆，模棱两可道。
夜阑果然以为苏行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要问中间人。”
她点了点头，在脑机内给艾芙琳发去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