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创法的我成为无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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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游魂

你死了!

彻底死了!

检察衙门上,

你盘桓在上空,浑浑噩噩,不知其我,不知何地,更不知去何兮。

荒凉的夜色,群星的璀璨照耀在你身上,格外孤寂。

你呆呆地抬头,伸手不禁像幼时数着漫天星斗。

很傻!

很天真!

似乎傻和天真二字最适合你。

你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起,而这些人中,有个人很熟悉,熟悉到让你至今犹记她的音容。

虽然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得上忘却,但你知道她只要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一定会认出。

但你是谁呢?

你似乎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

你开始思考。

模模糊糊中,你记得你好似是个叛徒,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的头开始痛,于是你放弃了思考。

静静默默地待在这里。

期盼那个熟悉的人出现,接你回去。

恍惚间,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黯淡的夜色,茫茫如鹅毛般的雪飘落。

底下那座建筑的烛光发出模糊的光晕。

让你勉强看清那雪白的鹅毛,不禁伸手摸向最近的那一片鹅毛。

但让你奇怪的是,那片鹅毛竟穿透你的手,依旧向着地面飘落。

你疑惑,你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不对,这很不正常。

却不知不对在何处。

你不愿思考,呆滞地望向凄凉夜色中的那一个方向,一个你相信她会出现的方向。

漫长浑噩的时间裹挟着你前进。

终至,

夜色黯淡的幕布逐渐褪去,天边一抹鱼肚白浮现。

阳光勉强透过浓密的雪云洒下微末明光,让世人得以见光明。

但周围依旧是那么萧凉。

忽然,

你的内心突然雀跃起来。

因为你熟知的那个方向,天涯尽头,有一抹红色出现。

虽然很淡,很小,小到只是一个红点。

但你知道是她,是她来了!

她来接你回去了。

北风呼啸,皑皑白雪。

窸窸窣窣,脚陷雪地的声音。

模模糊糊,又逐渐清晰。

最终这一抹红,停在了这检察衙门门前。

她无动于衷,呆呆地望着朱红大门,哪怕肩上、发梢上,早已积满雪花。

在茫茫雪花下,格外孤单影只。

你不禁心疼又悔恨。

你知道的,哪怕你浑浑噩噩,不自知,但这一切皆因你而起。

现如今,

美人依旧红妆,

而你呢?

你已逝——

······

······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早。

白,到处都是白,白茫茫的一片。

无论是远处的枯藤老树,还是近处的检察衙门,都被染上了白衣。

检察衙门,

鹅毛大雪飘落,覆盖了屋檐翘角,覆盖了门前两座威武的獬豸。

獬豸,传说中的瑞兽,相传可善辨曲直,能识善恶忠奸,一旦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

因此被每一衙门前都会雕刻两座獬豸,象征着正大光明。

暗沉的柱子更是镌刻着一副对联——但求世上好人多,愿长此风平水静。

好似提醒着世人清风公正。

门前,

积雪覆盖台阶,厚重朱门紧闭。

却有那一抹红色格外的亮眼,不,甚至是格格不入。

在这寂静荒寂的雪地,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红妆燕尾长裙垂地,依旧是那日分别时的装扮。

我在君何兮?不知其归向。

杨雁默默地望着那道紧闭的缝隙,狭小黝黑。

眼神黯淡,秋水的明眸,目光复杂,担忧、绝望、恐惧······以及那最后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希望。

吱吱吱——

朱门逐渐打开,发出吱吱吱的回响。

在萧条的雪夜回荡,格外刺耳。

杨雁的心仿佛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黯淡的期望。

直至望见那枯黄木藤担架,感知到冰凉的体温。

这一时刻,

心死了。

杨雁捂着嘴,瞳孔收缩如针眼,单薄身躯抖搂,肩上、发梢上的积雪震落。

窸窣!

担架被放在雪地,软绵的雪床似是经受不住重压,缓缓陷进去。

杨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扑通!

终是身躯承受不住悲恸,哀大之心莫过于死。

杨雁跪落在雪地,捂着嘴,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临近身前,明明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二人对视,一人明眸,一人闭合,均相顾无言。

佳人垂泪,惟有泪千行,可解心中相思愁苦。

我在君何兮?

竟是生死阴阳兮。

“雁儿,忘记他吧。”

杨雁身后传来心疼的声音,语气苍老而又沙哑。

“忘了他?!”杨雁放下颤颤巍巍的手,低垂着脑袋,青丝垂落,语气带着决然和愤怒,声音带着哭腔,质问道:“那他现在算什么,木家的人,还是杨门女婿?!”

杨一方看着女儿的样子,尽管十分心疼,但还是淡然道:“你知道他入不了杨家。”

也是一个人类叛徒也妄想入赘到天眼杨家,简直可笑至极。

杨一方质问道:“还记得你爷爷怎么死的吗?”

“爷爷当年死于南方九头雉妖之手,三目被挖,四肢被截。”杨雁语气带着悲痛,回答道,随后语气一顿,质问道:“可这与他放走的妖怪有何关系。”

杨一方见女儿执迷不悟,解释道:“他私放妖怪,会给杨家添麻烦。”

呵呵,杨雁不由地嘲笑,语气带着凄楚,道:“给杨家添麻烦,这恐怕是杨家给他惹来的麻烦,若不是因为我们杨家,他区区一开采队小头目,放走一只小虎妖,何至于检察使倾巢而出,咬住不放,他到底是维护什么,而死得这么惨!”

“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最后,杨雁抬头,面视杨一方,两行清泪流淌而出,大声质问自己这个父亲。

杨一方猛然甩飞赤红袖袍,大声训斥道:“他自己不知自爱,沾染妖怪,那还是我的错喽!”

沉默,无言。

良久,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似是放下了什么,却又带着决然。

“是啊,你没错,谁都没错,你们整个道盟都没错。”

杨雁终是无力争辩,旋即搀扶着木人直,颤颤巍巍地向着茫茫白雪的尽头走去。

期间哪怕是与父亲擦肩而过,也没有丝毫的留念。

杨一方急忙转身,焦急道:“雁儿,你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声浩渺凄楚的声音,穿透鹅鹅雪花,传进杨一方的耳畔。

“不了,既然他入不了杨家,那女儿就随她入木家。”

一抹红妆终是消逝在这茫茫雪白,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