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朽之路
半个多月后，黎拓终于来到了回归幽沙圣地前的最后一站。
流岚星域，元印星
这颗行星是宇宙佣兵联盟在流岚帝国境内的总部，它位于流岚星域相对边缘地区的富饶星空，是宇宙佣兵们非常乐意停留的资源补充站、交易站以及情报中转站。
与此同时，元印星也是流岚帝国一星、二星佣兵的指定考核地点，原因是这颗星球联通着联盟认证的官方考核世界“失落神国”，已经伫立在这里超过百万纪元。
每隔几十年，当宇宙一星、二星佣兵考核开始的时候，这里就会成为附近最热闹的星球，无数宇宙佣兵聚集于此，为了自己的佣兵等级晋升而战。
今年，就是联盟进行一星和二星佣兵考核的日子，数以十万计的宇宙佣兵在这里聚集，他们至少都是宇宙级的角色，有的为提高自己的佣兵等级而来，有的则是来见证其他人的战斗。
黎拓就是来见证的。
他老师幽沙军主这一脉，一共有两位弟子尚在人世，除了黎拓，还有位比黎拓入门更晚的小师妹，那位师妹现在宇宙级，今年就是她参与宇宙一星佣兵考核的日子。
当然，黎拓也不会傻等，趁这次来到元印星的机会，他在宇宙联盟分部内的一座巨大宫殿中，见到了他的另一位老朋友。
这是位体态高大的狼人中年，即便坐着，体型也有四米左右，虬结坚韧的肌肉上覆盖着浓密的灰色毛发，碧绿的眼眸冷幽幽，闪烁着狂野而富有侵略性的光芒。
“难得，千年未见，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巨斧武者了，黎拓。”
中年狼人身上穿着漆黑色的皮甲，对黎拓的到来显然十分开心，他蹲坐在宽大的石椅上，咧嘴笑时露出一排锋利的尖牙，如嗜血的野狼般狰狞，透过面部粗硬的皮毛，能看到他眉心有一枚深蓝近黑的法则印记。
“毕竟天各一方，若您这次不来流岚星域，恐怕要等到您成不朽之后才能再见，沧浊老兄，”黎拓走上前，对面前的中年狼人露出笑容，微微躬身道，“在宇宙佣兵联盟的战火秘境一千多年了，可还适应？”
沧浊界主，曾是黎拓的老师幽沙军主在域外战场征战时的部下，界主九阶，水之本源法则承认，曾在幽沙圣地待过十几个纪元，是黎拓年轻时指导他水之本源法则的界主，与黎拓也算有半个师徒关系。
这是位很有进取心的武者，在黎拓去往宇宙当自由冒险者之后不久，就选择接受宇宙佣兵联盟的邀请，加入宇宙佣兵联盟最低级的战火秘境，成为人类五大势力之一的核心成员。
“实话实说，在加入联盟前，我始终认为我是宇宙中顶尖的界主，直到参与秘境内第一次战斗，我才开始认知这片宇宙。”沧浊界主随手划开体内世界，从中取出两坛比黎拓本人还高的巨大酒桶，很愿意与黎拓长谈。
当年加入宇宙佣兵联盟时，他已经是最顶级的精英界主战士，在域外战场立过大功，甚至伤过不朽，本以为至少也能获得宇宙佣兵联盟的少许重视，却没想到，他在战火秘境界主级摸底战中只排了个中等。
宇宙太大，一位受到本源法则承认的界主在中等文明国度或许还算个人物，但在高等宇宙国内却只能算是中坚力量，在宇宙范围内更加渺小，有太多太多强大的界主争着想加入五大势力，本源法则承认只是门槛而已。
黎拓不言，以基因原力凝聚出一只幽蓝色的瓢，从桶里舀出一瓢散发着黑色法则光芒的酒液，示意沧浊界主继续诉说自己的故事。
“就说我们秘境，虽然是联盟内最低的核心秘境，但界主级排名第一的也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是精神念师内部罕见的结界师，界主级能制造出封印普通不朽神灵的法则结界，若非他本身不擅长战斗而且年纪太大，恐怕早就晋升更高级秘境了……”
“第二名是个来自荒神族的，顶级血统啊，那家伙的肉体真的非常猛，我尝试和他打过……”
沧浊界主将酒桶抱在怀里，兴致勃勃地讲述他短短千余年的见闻，宇宙佣兵联盟战火秘境，汇聚的都是他这个层次最顶尖的人物，大大丰富的他的见识。
同时，宇宙佣兵联盟的优越条件也让他惊叹，顶级秘法、修行圣地修炼资格、封侯乃至封王级不朽神灵的亲自教导，全都可以用积分购买，甚至有些顶级强者的公开课对核心成员都是完全免费的。
当沧浊讲到他参加某位宇宙国主免费举行的公开课的时候，黎拓觉得这位狼人老兄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那么老兄你实力进步如何？”黎拓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和沧浊界主有师徒之实，但却不以师徒相称，互相叫了多年老兄老弟，感情还是相当深厚的。
“在战火秘境的一千年，恐怕是我这辈子实力最快的日子，”聊到自己的实力，沧浊界主的表情稍有些自得，咧嘴道，“几十年前，我已能通过通天桥第十一层，若从域外战场的战争系统评价，应该是中等的界主战将。”
听得出，沧浊界主对自己的进步非常满意，当初刚加入战火秘境时，他已经在宇宙中修行一百多个纪元，也就勉强通过通天桥第十层而已，加入战火秘境一千多年，就已经能稳定通过第十一层，这份进步是他以往很难想象的。
“相当大的进步。”黎拓颔首，倒也不算意外，人类族群五大势力培养天才的能力有目共睹，通天桥第十一层，这个程度在更高级秘境的界主核心成员中只能算是一般，但在宇宙国界主圈子里已经是很拔尖的。
“若能保持这份进步速度，我或许能踏出最关键的一步，成就不朽神灵。”
说到这里，沧浊界主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憧憬和向往，不朽神灵，那是真正的不朽不灭，是理论上能与宇宙同寿的存在。
这是合情合理的期待，理论而言，法则感悟需要积攒到通天桥第十层往后，就已经达到了成为不朽的最低标准，这个层次界主只需参透一种下位法则，就可以尝试凭借自身力量打破“奇点”束缚，开辟神国，成为不死不灭的不朽神灵。
沧浊到现在也就活了一百多纪元，只要能在后续八百多个纪元内参透水之本源法则，成不朽还是很有希望的。
当然，黎拓也明白，一切不会像沧浊说的一样美好，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加入宇宙佣兵联盟核心层，沧浊界主就必须付出很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自由！
人类族群五大势力作为宇宙之主们意志地直接延伸，统管整个人类族群，琐事是很多很多的。
给高级秘境的核心成员当护卫、到域外战场执行战争任务、去某片偏僻星域做当地联盟分部的管理人员、当做先遣队探索某个全新的宇宙秘境、搜寻与处决人类疆域内部的异族间谍……
宇宙佣兵联盟是个覆盖人类疆域的巨大机器，要维持其稳定运转，海量弱小的基层人员当然是必须的，始终活跃在第一线的强大界主和不朽神灵同样不可或缺。
例如现在，沧浊界主正在执行他加入战火秘境后的第一个任务——在一位宇宙佣兵联盟凯旋秘境核心天才麾下当亲卫队总队长。
“哦，老兄负责的那位天才最近成域主了？”
黎拓颔首，凯旋秘境应该是和虚拟宇宙公司太初秘境对应，按照五大势力的规矩，沧浊界主负责的那位天才现在应该在故土宇宙国的宇宙佣兵联盟当一个类似巡查官的职务。
也即是说，沧浊负责的天才应该是乾巫宇宙国出来的，否则按照规矩，这个时期的沧浊肯定没机会来元印星和黎拓闲聊。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我所负责的殿下的行踪可是秘密，内部管理条例可是很严格的。”沧浊界主伸出一只手，擦去嘴边毛发上沾着的酒液，摇头道。
“那就算了，那类情报对我也没什么价值，”黎拓倒是无所谓，关心道，“按照规定，老兄你需要处理这种杂事多少年？”
“早着呢……”
沧浊界主抬头，凝视元印星的天空，可惜这颗星球没有卫星，也就没有他们狼人最喜欢的月亮，
“按照当年签署的合同，我必须无条件为联盟服务六百纪元，执行所有合情合理的要求，此后我的自由度才能提高，每纪元接一个任务即可，若期间突破不朽，可以申请……”
沧浊界主大致讲述他加入宇宙佣兵联盟时签的合同，其夸张程度连黎拓都觉得黑，按照合同规定，沧浊界主哪怕成为不朽神灵，也必须完成一些要求，例如去某个危险秘境驻守，为宇宙尊者们做一些琐事，例如作为外勤人员，专门为宇宙拍卖行的高等买家护送货物……
“五大势力的中低层人员确实不容易……”黎拓轻叹道。
“一切为了成就不朽嘛，”沧浊界主龇牙笑笑，他算是吃到了五大势力的好处，哪怕牺牲一部分自由也要死皮赖脸待下去。
但旋即，这位粗豪的中年狼人轻叹一声，眸光转向黎拓，告诫道：“相比起我，你的问题反而要更大一些。”
“我？”黎拓挑眉。
“越强大的界主，突破不朽神灵后的实力越强，但相应的，这些人在界主阶段过于强大，原核坚固，突破不朽的困难越大，”
沧浊界主盯着黎拓，满脸肃然，
“看看黑龙山星域的时光界主，虽然强大，但大限将至仍未突破，你比他潜力更大，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他。”
作为半个老师，沧浊界主同样发自内心为黎拓的成就感到自豪，但与此同时，随着他对界主这个阶段的了解愈发深入，也不禁为黎拓的情况担心起来。
成为平平凡凡的不朽神灵在宇宙中永恒地苟活下去，还是当个受人敬仰的无敌界主闪耀一千纪元，在沧浊界主眼中，这根本就不是个需要抉择的问题。
唯有永恒，才是一切未来开端。
“这我明白，老兄，我心里有数，考虑过这些问题。”黎拓点头道。
界主层次的法则亲和力足够高，这个阶段的积累能大大减少在不朽层次蹉跎的时间，黎拓不愿蹉跎，也自信自己能打破原核束缚。
“不朽啊，那可是质变……”
沧浊界主将酒桶中所有的酒液送入口中，不朽两个字仿佛有魔力，让他不禁露出一丝陶醉的笑容。
“老兄你未来有什么打算？”黎拓并不着急，他一边慢慢品尝酒桶中的酒液，一边手指在虚空中轻弹，发出声声悦耳的空间之音，随意道。
“当然是跟着我家殿下，我可还在执行护卫任务呢，除了特殊情况，他去哪，我就得跟到哪，”
沧浊界主理所当然开口，但旋即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成不朽前，我也想去老家看看，向族中的老家伙们展示我的力量，再找一群伴侣，生几窝狼崽子，将我最优秀的血脉传承下去。”
对人类而言，由界主晋升到不朽神灵层次，便是从血肉生命转变为神力生命，这是种进化，但在进化的同时，神力生命也就没有了血肉生命自然繁衍的能力。
所以，在人类族群内部，很多即将成不朽的界主会寻找配偶，以血肉生命的身份繁衍出足够优秀的后代。
黎拓记得，沧浊界主老家就在这座星域，族群血统成年后就能成为行星级五六阶，出过六七位不朽神灵，在宇宙狼人中不算什么大支脉，却能凭借其巨大的身躯和还算不错的水之法则亲和力，也算是优秀的血脉。
“以老兄你的层次，生一窝恐怕有困难。”黎拓调笑，界主生儿育女，那可不是努力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任务，当真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哈哈哈！毕竟我有最优秀的血脉，若能和族中几个受到本源法则承认的女界主结合……啧啧，我的狼崽子，潜力恐怕连我这个老子都要害怕！”
沧浊界主越说越兴奋，传承血脉，这是铭刻在血肉生命本能中的记忆，强大者几乎都希望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
“那你可要尽快，若哪天突然突破不朽，你的血脉可就要浪费掉了。”黎拓摇头道。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小子，不要吝啬自己的血脉啊！”沧浊界主一只大手拍拍黎拓的后背，“你的血统不需要质疑，绝对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个体，要传承下去，这对族群、对我们，都很重要。”
“我知道。”黎拓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只能轻叹一口气，心情有些无奈。
经过浑源种子的多次强化，黎拓现在的基因层次应该在22倍左右，虽然本能来看，他觉得自己尚有繁衍功能，不至于像某些特殊生命一样进化掉生育能力，但真要说繁衍出后代的概率，这个层次的血脉真的万难传递下去。
况且，足够优秀的异性也没那么好找……
“所以才要努力啊，小子！血脉传承，怎能大意？”沧浊界主拍拍胸脯，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