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道箓
语落,忽见眼前虚空金篆流转变化。
【感应到箓主习练箭术,是否预支-箭术(小成)?】
【因果偿还:习练箭术百次!】
【当前可预支:1/1】
“预支!”李长安不做他想,心念一动,眼前鎏金古篆再次变化。
【箓主习练箭术,预支-箭术(小成)成功;习箭百次,方能偿还因果,开启下一次预支!】
【当前可预支:0/1】
待到鎏金古篆消失,李长安霎时间只觉一股玄妙莫测之力涌入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那萦绕心头、关于“道箓”的诸多疑惑,也在这力量的浸润下,豁然开朗。
颠倒果因,逆转因果之序。
借未来之因,以成今日之果。
但凡世间技法神通,无论何等玄妙高深,只要可作预支,便无需苦心竭力、耗时耗力操演练习,弹指之间便能收获成果,而在事成之后,只需偿还次数即可!
李长安再看手中这把桑木短弓,感受已然大为不同,即便前身凭此勤加习练箭术,对其熟稔无比。
可如今与之相较,又有云泥之别。
手持此弓,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掌控感,仿佛渗透进指尖,流淌于血脉,宛如他手掌延伸,凭空多出一截!
李长安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
那连绵起伏的十万大山,茂密幽深的原始丛林,其间飞禽走兽,皆不过是他囊中之物,任他予取予求!
心念一动,鎏金字迹再现。
【箓主:李长安】
【箭术(小成),效用:隼目、箭无虚发】
【偿还次数:0/100】
“隼目、箭无虚发......难道是箭术小成后获得的附加效果?”
李长安心下略有些惊奇。
但很快了然。
隼目,即视野范围扩大数倍,仿若鹰隼锐目,瞬息间便可洞察周遭敌人踪迹,从而抢占先机。
所谓箭无虚发,更是不必赘述,每箭射出,必定命中目标,绝无射空之理!
“可惜有所限制,那便是五十步!”
李长安侧目望向院外一棵歪脖树,其上爬虫,乃至于是树干纹理,目力所及之处,纤毫毕现。
及至更远处,林间松鼠跃枝,草中蚱蜢振翅,尽收眼底。
果真与从前有着天壤之别。
李长安屏息凝神,搭弓扣弦。
忽而只听“嗖”的一声,箭似流星贯日,直入院外老树,尾羽犹自颤动,树皮间一条蜈蚣已被钉住七寸。
【偿还次数+1】
【......】
与此同时,鎏金字迹再现。
李长安再看道箓,其上果真出现相应变化。
【箓主:李长安】
【箭术(小成),效用:隼目、箭无虚发】
【偿还次数:1/100】
“秋税青皮,又有何惧?”
李长安心下大定。
肩上压着的两座大山,似也在此刻土崩瓦解。
有了这逆转因果的道箓神通,非但能解决眼下困局,假以时日,纵是踏足此世武道,于来日登临至高,亦非全然无望!
“大哥......你竟然射中了?”
李怜月见状,不禁抬手捂住小嘴,望着院外那棵歪脖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前身虽得李父言传身教,怎奈身患眼疾,莫说从屋内射至院外那株歪脖树,便是将距离拉近十步,亦难以射中。
甚至较之她这个小妹,竟也有所不及。
如今李长安苏醒,随手一箭便钉在了老树皮干上,怎能不让李怜月惊奇。
但很快,李怜月目光又不由落向院外那张裹着李父遗体的草席之上。
随即黯然失色,眸光尽失。
“想来父亲若是尚在人世,见到这一幕,定然要笑得合不拢嘴......”
小声喃喃一句,李怜月随即耷拉着脑袋,朝院外走去,准备将钉在树皮上的箭矢收回。
待行至近前,方才瞧见箭簇之下,竟还有一被钉死的蜈蚣,只觉这虫豸好生倒霉,被那随意乱窜的流矢殃及,白白丢了性命。
就在李怜月拔出箭矢之际,忽而心有所感,随即转头。
但见稍远处田埂之上,数十人簇拥成团,正如潮水般乌泱泱朝着这边涌来。
——
日头正盛,李怜月却只觉心底生寒。
刚把箭矢收回不久,李家那并不宽大的小院,便被二十来个村民挤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看似是村长赵大海,实为人群后方,那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青皮陈二牛!
她识得这些村民,也知其图谋,但却无力阻止,只能缩在李长安身后,眼睁睁目睹这一切。
“乖,进屋去......”
李长安早已横在门前,手中紧握桑木短弓,冷冷扫视着这些不速之客,默然不语。
“肃静!”
村长赵大海轻咳两声,目光掠过草席上李父的遗骸,复又转向门前神色木然的李长安,叹道:
“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平素里对相亲多有帮扶,众人皆看在眼里。”
“此番我等前来,也是希望为你父亲的丧事略尽绵薄之力,不叫旁人说我等是那忘恩负义之徒......”
李长安不执一词,眼神却是愈发冰冷。
这番说辞冠冕堂皇,实则是看李父倒下,便觉得李家没了脊梁,起了觊觎之心,在陈二牛煽动下吃他们绝户来了。
今日若非此身易主,依照前身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形,李家兄妹难免要被吃干抹净。
这便是现实!
见李长安靠着门框环抱双臂,毫无反应,嘴角竟似噙着冷笑,仿若在看一出好戏。
赵大海眉头一皱,但还是继续劝慰:
“此后你兄妹二人孤苦无依,乡里都是受过李家恩情的,岂能袖手旁观?此举既是念着往日情分,也是行善积德......”
旁侧一面容黝黑的糙脸妇人悲戚道:
“阿狗,你爹去了,你又身患眼疾,你妹妹跟着你,怕是要吃苦受累。”
“婶子家就缺个月儿这么乖巧的孩子,让她到婶子家来,婶子保准儿给她好吃好喝,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
人群中又走出一裹着兽皮的中年汉子,整了整背上的猎弓,冲李长安咧嘴笑道:
“阿狗,你年岁尚小,又患有眼疾,这柘木弓你留之无用,不如先借予张二叔用上几日,权当是我从山里将你父亲尸首寻回的报酬了......”
“......”
其余村民见状,终是按捺不住。
寂静小院复又喧闹起来。
众人争执间,莫说是李怜月,便是李家的弓箭、屋舍、薄田、家具等一应器物,已然被村民们瓜分殆尽。
乃至于院外那棵老杏树,都要被砍了烧柴去。
当真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李长安神色默然,目光却落在那自称张二叔的疤脸汉子身上。
此人名曰张虎,与李父同为十里村猎户,眼馋李家柘木长弓许久,多次借用未果,遂与李家交恶,而此刻其身上背着的,正是李父生前打猎所用的柘木长弓。
本以为这弓已随着李父身死遗失山中,却不曾想竟被此人擅自拿了去。
“都闭嘴,莫要吵闹!”
见众人喧闹不止,人群后方忽而传来一声厉喝,院子顿时鸦雀无声,重归寂静。
陈二牛行至前方,哂然一笑。
“我等此番前来,实乃为助李家兄弟一臂之力,绝非行那欺凌孤寡之恶事,切莫叫李家兄弟心生误会!”
佯装呵斥之后,陈二牛话锋一转:
“李兄弟,哥哥我绝非那蛮横无理之徒,此般事宜,也断不好强逼于你,令妹何去何从,你自行斟酌定夺便是。”
“只是你身患眼疾,倘若孤身一人携令妹操持生计,必然举步维艰,恐是灾祸烦扰如影随形,避之不及。”
灾祸二字咬得极重,唯恐李长安听不真切。
语落,周遭一众村民尽皆开始帮腔。
李长安双眼微眯。
这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已是不加掩饰,若不顺其心意,只怕这陈二牛便会如当初坑害李父那般,强施手段,以势压人。
他已然有九成九的把握,李父之死,必定是出于陈二牛的算计。
李长安虽说对李家并无多少情分,也无意上演为父报仇的戏码。
但青皮此举,已是有了取死之道!
“我箭术小成,若这陈二牛别无长处,想来杀之如屠猪狗,但还需仔细谋算,以免留下祸端。”
这般想着,李长安又扫了眼院中这些为虎作伥的村民,将之悉数记于心底。
而于陈二牛眼中,那冥顽不灵的李猎户既已除去,眼下拦路的,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瞎子。
只须以帮办丧事为由索取酬劳,煽动村民将李家余粮尽数耗费,一应家具器物尽皆收走,届时这李家兄妹还不是如同俎上鱼肉,任他拿捏?
念及此处,陈二牛嘴角上扬,转身招呼众人:
“想来李兄弟还需一些时间考虑,但李猎户尸骨未寒,须得尽快下葬,入土为安。”
随即一众村民也不过问李长安兄妹意见,七手八脚上前,准备将裹着李父尸体的草席抬走。
嗖——
忽闻破空之声呼啸。
继而寒光一闪,箭矢斜插入地,险些将张虎伸向李父遗体的手掌洞穿!
众人悚然回头。
却只见李长安站立原地,面色凛冽如寒铁,已是搭好了第二支箭!
“家父身后事我自会妥善处理,无需劳烦诸位,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