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采气顿悟，魂兮归来！
夜幕之下，田垄之间。
秋风嚎如厉鬼。
一道人影踉跄而行，周身黑雾缭绕，径直朝李家小院游荡而去。
铅云散尽，月华洒落，那血污遍布的嘴脸上，竟映出两颗惨白瞳仁。
咻咻咻！
前方小院忽有寒芒闪烁。
三道流虹箭影于夜风中刹那袭来，径直贯入要害，却只让这黑影堪堪停滞一瞬。
非但如此，这挑衅般的袭击，更像是激起兽性，惨白瞳孔陡然暴出凶光。
吼！！
夜风呼嚎间，咆哮声撕裂夜幕。
这迟钝人影刹那暴起，直扑向那村舍院落！
小院之中，李长安挽弓蓄弦，玄铁箭簇上已然裹上一层流沙液体。
细看之下，竟是密密麻麻的漆黑小虫！
弓弦早已绷到极致，远处黑影暴起刹那，箭如流星贯日，瞬间钉穿膝盖！
玄铁箭头上的漆黑液体一经沾染，便如那硫酸泼肉，白烟“滋滋”升腾。
转瞬间竟将黑影膝盖腐蚀殆尽。
倒地与怒吼声接踵而至，这黑影再不能起。
可即便如此，那双染血利爪，仍旧拖着残躯狰狞爬行。
咻！
又是两道箭影瞬息而至，玄铁箭锋透骨入肉，将那手掌钉死在地，不得寸进。
“小锅锅，没得咯......”
阿姎鼻头耸动，反复确认。
李长安旋腕收弓，倒提柴刀，这才与李怜月走出小院，往那黑影趴伏之地行去。
“大哥，这......这不是那张虎吗？”
李怜月稍一打眼，顿觉心下恶寒，怎么也不曾想那所谓的‘蛇伥鬼’会是此人。
昨日他兄妹二人进山，将之反杀，后又被兄长李长安推坠山崖，本应尸骨无存才是。
竟会于子夜出现在此处。
“且......披着人脸，言语却如毒蛇吐信。”李怜月时常随李父进山，却也从未见过这等怪事，更是心底发毛。
李长安五指紧扣柴刀，默然不语。
只见地上这“张虎”周身黑雾缭绕，瞳仁惨白，很是诡谲阴暗，手掌胸膛皆有血渍。
他鼻翼翕动，心下凛然。
这赫然竟是新鲜人血！
这妖物怕是此前便已害过人命，却不知是村中哪户人家遭了横祸。
“小锅锅，咱看出来咯！”
阿姎自李怜月肩头跃下，凑近观察片刻，忽而提醒：“眉心便是这蛇伥鬼的死穴，那里正是那巴蛇妖气汇聚之处！”
李长安再不迟疑，眼底凶光闪过。
翻掌一箭便钉入眉心。
只是......
好似并无什么效果。
“小锅锅，啷个光使蛮力嘛，妖气要拿灵力震散咯......”阿姎手舞足蹈，就差自己出手了：“就是今日隔壁那个阿公讲嘞嘛。”
“灵力......”李长安思忖间，想起此前去宋二爷家交谈的情形，随即有些明悟。
采气者，吐纳日精月华、天地灵粹归于己身，用以冲刷体内窍穴，贯通周身，自成循环。
采气一重，可感应天地灵气，呼吸吐纳。
采气二重，引导体内灵气冲刷八脉九窍，链结泥丸、绛宫、黄庭三关，贯通周身三百窍穴。
采气三重，摄取天地灵气吐纳周天循环，已可灵气外放，加持于器物，异于常人。
“采气......”
沉思之际，
李长安默默运转紫薇玄清真解。
只觉身心空灵，愈发澄澈通透。
呼吸间，周身毛孔张合，月华灵气如长鲸吸水，涌入四肢百骸。
一呼一吸之，仿若在与整片天地共鸣。
小腹忽而燥动不止，此前吞服的灵果原本温和如暖阳，此刻却是炙热如岩浆沸腾，如浪潮般冲刷周身脉络！
“好烫！”
李长安猛地皱眉，只觉体内七经八脉，五脏六腑尽皆被烈火灼烧！
“大哥，你......”
李怜月见兄长神思凝滞，不待上前关切问询，便见他口鼻间竟隐有炽息缭绕，奇异非常。
阿姎眸中迸出精光，亦被此景惊呆。
遥想当初灵智初开，寨子里的阿哥阿姐们走到这一步，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便是自己那‘烛阿姐’，天资纵横，被祭司阿婆誉为不世奇才，也要耗费半日。
“小锅锅他......只用了几息？”
“那不是抵得上成千上万个烛阿姐咯......完咯完咯，烛阿姐不是天下第一咯......”
二者吃惊之际，却见地上那“张虎”挣扎不断，竟缓缓将箭簇拔出皮肉，意欲再度暴起发难。
便在此时，李长安陡然睁眼！
周身气息节节暴涨，迸发的炽热气浪扫过田垄，压得周遭麦秆尽数折腰！
指尖碾过，玄铁箭簇霎时契机缠绕，竟在微微震颤，好似困龙即将挣脱枷锁，直入青天！
咻！
弓弦颤鸣，箭出如龙！
张虎那似恶鬼般的头颅猛地炸开，红白之物泼洒四野，无头尸身停滞一瞬，轰然倒地。
就此没了动静。
然而尸身黑雾消散刹那，却于其中凝出两颗狰狞竖瞳，眼角竟有墨色鳞甲！
“小锅锅莫要看！”
阿姎炸毛，但为时已晚。
与那竖瞳对视瞬间，李长安如坠深渊。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田野村舍迅速消散，转瞬之际，自己竟已置身一片蛮荒秘地。
四周古树参天，幽暗死寂。
苍穹黑日悬空，诡谲阴森。
周遭阴风呼啸，不见活物，独见远方黑幕之下，千丈蛇躯盘结天地，双目凌空！
头生麟角，背生四翼。
而那狰狞竖瞳，正俯瞰自己！
李长安瞳孔缩如墨点，只觉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脚底凉气直冲灵台。
阿姎她......
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魂兮归来！”
惊魂之际，天穹黑幕之上，竟隐有古钟轰鸣，声浪滚滚间，震得周遭黑暗尽皆破碎。
李长安忽觉手背刺痛难耐，却来不及细看，世界再度倒悬，仿若被漩涡吞噬。
再睁眼，周遭屋舍俨然，月华如水。
眼前景象已然恢复如初。
他此刻喘息如牛，额头冷汗涔涔，粗布衣襟尽数被汗水浸透。
“大哥，你刚才怎么......”
李怜月疾步上前，伸手扶住李长安，然而刚接触刹那，话音戛然而止：“你......你手上这是什么？”
李长安打眼，瞳孔再缩！
却见自己那白皙手背之上，竟不知何时，烙印着一条墨色蛇影。
模样赫然便与那四翼巴蛇九分相似！
李怜月指尖一抹，却是擦不掉。
联想到方才那黑雾凝结的渗人竖瞳，顿时急了，眼角竟有泪光闪烁。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没用的，应是擦不掉，不过阿姎姑娘应当知晓此为何物......”李长安深吸口气，略作安抚。
眼下情形，急也无用，徒增烦扰。
不若寻求解祸之道。
两人回身，却见阿姎肚皮上翻，软趴趴躺在地上，嘴里话音犹自不绝。
俨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魂......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