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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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易年

咚咚咚——

无人应答。

魏伦不死心地又敲了一次,敲门声震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能吵醒门内或许存在的人。魏伦不得不放弃,和赫柏互相对视一眼。

其实在魏伦敲门没人应的时候,赫柏就有一个猜测:“魏大哥,你说这个301会不会就是自杀的租客住的那间房?”

“有这个可能,”魏伦略做思考后得出结论。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哪怕这种可能性很低。

根据风天田之前所说,15号楼自杀的租客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合,有人在最近给她写了一封信?

“我们回去问问风天田。送信之前他不是提醒过我们吗,我觉得他一定知道自杀的租客是不是住在301。”

赫柏也觉得这样做比较稳妥,于是和魏伦重新回到接待处,向风天田说了一遍遇到的状况。

风天田听后先是沉默了片刻。

随后才缓缓地说:“301的确是那个租客的住处,她是个女人,你手里这封信上写的收件人是不是叫温什么……玉瑶?”

“没错。”

赫柏也点点头说:“就是这个名字。”

“这就对了,你们这封信是送给一个死人的。还是一个在一星期前就死了的人,奇怪,奇怪!”

风天田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又接着说起租客的死:“那还是个年轻的女人,还有大好的时光。房东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体蜷缩在橱柜里,喉咙插着一把切瓜刀——这种刀尖端可不锋利,想捅进喉咙里必须用力、使劲地用力。”

赫柏忍不住问风天田:“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为情所困还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风天田摇头说:“要是天底下所有的自杀都有原因可寻,那还倒好了。

总之……那女人死了,用一把切瓜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房东发现她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一只手还握在刀把上,上面只有她自己的指纹。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自杀事件。”

魏伦脸上露出愁容,赫柏的表情也不太好。

赫柏虽然是今早刚入职,但他也能隐约察觉到这件事不太好善后。毕竟收件人已经死了,那这封信总得返给寄信人吧?后续的解释、调查,几乎让本就工作压力过大的小小驿站雪上加霜。

这么想或许有点冷酷。

“不过,这个温玉瑶本身也有古怪。房东其实是周一发现的尸体,也就是前天。从温玉瑶死的那天到周一,中间间隔足足有四天时间……这四天里她的尸体却没有发生腐烂变臭的迹象。”

魏伦环起双臂,摇头说:“这有什么古怪的?这不是人残响化的特征之一吗?”

“古怪在后面呢,你别插嘴。”风天田已经没有再继续踱来踱去,认真思考说,“那群残响其实是在上周四傍晚聚集在101路的,基本上也正是温玉瑶自杀的时间。这两者之间的巧合性才是最古怪的地方。你说这个温玉瑶……或者说她的尸体,会不会就是那群残响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恐怕只能问问外面游荡的残响们。

魏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幽幽地说:“你和我们说这么详细干什么?什么死亡的古怪你的猜测,全都说出来了。”

风天田推了推眼镜边框,露出浅淡的笑容,没有接魏伦的话,答非所问:“不准备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吗,问题的答案就在这封信里面也说不定。”

“我只是个员工,私拆信件,就算是我们老板也不会轻易干这种事。”

“事急从权嘛。”

“我们把这封信交给寄信人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残响群的情况你不是已经上报了吗?就等着上面派人来处理吧,这样难道不好吗?”

魏伦显然不准备蹚这趟浑水。

他已经准备离开:“赫柏,我们走吧,回金狮子区。”

“……”

赫柏略做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跟上魏伦,他现在只是类似“实习”的身份,面对这种事他没有决定权。所以从刚才魏伦和风天田暗地交锋开始,他就在老实地当一个旁观者。

既然是旁观者,那么他的想法就无关紧要,更何况他不太赞同魏伦明哲保身的态度。

风天田推了推眼镜边框,摇头叹息:“走吧走吧,反正你俩一会儿还是得回来。”

……

皮卡缓慢地启动,伴随着发动机的嗡鸣声。

魏伦调转车头,沿着过来的路开往101住宅区的侧门,绕过住宅区中间的一处圆环建筑群,侧门已经遥遥在望。只是隐约有点不太对劲。

阻拦车辆通行的道闸档杆在无车经过的状态下,竟然是抬起的状态,等到皮卡和门口保安亭的距离更近一些,魏伦和赫柏都发现,保安亭里执勤的人竟然不在,玻璃上似乎有一道喷溅状的血迹。

没等魏伦谨慎地踩下刹车,保安亭没关牢的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浑身皮肤溃烂红肿,异化出四肢手臂的人——或许是个人——从保安亭里走出来。

它似乎对风吹草动很敏感,看见魏伦和赫柏之后迅速伏低它的身体,以六肢着地的状态迅速逃走不见。

“这是残响吗?”

“对,是个低级残响。没有神志只有最基础的本能,像这种只需要一颗枪子儿就能解决。”

魏伦打开车门跳下车,赫柏也跟着从另一侧下了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赫柏跟着魏伦一起靠近保安亭。他们得确认保安亭里执勤保安的情况。

魏伦走在前头,他弓着脊背,透过保安亭敞开的门谨慎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略做观察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没有尸体,血迹也不算多,执勤的保安可能还活着。”

魏伦走到保安亭里面。

赫柏则跟着魏伦,毕竟……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表面上能装作淡定,心里难免惴惴不安。赫柏一路上都在仔细观摩魏伦的举动,学习遇到危险时正确的应对举措。

保安亭里没有监控设备,‘假面之家’充满在现实世界匪夷所思的东西,却在电子科技方面显得很落后,这里内部空间十分狭小,倒是放有一张用来临时休息的床和几个用来放置杂物的矮柜。

赫柏还记得自己和魏伦来时,都是执勤保安亲自手动为他们抬起的档杆。

“这点出血量还不足以致命,保安一定是逃走了。”

“咱们要把情况告诉风先生吗?”

魏伦沉吟,刚要说话,附近的矮柜里突然传出窸窣的动静,引得两人同时把目光看过去。

那是个位于角落的灰色矮柜,里面传出一个虚弱的男声:“咳,现在……外面的应该是活人吧?太抱歉了,我还以为是那只残响没有离开。能麻烦你们帮我打开柜子吗?我的胳膊使不上力气。”

“没问题。”

赫柏走到角落拉开柜门,里面蜷缩着一个穿着安保制服,身材矮小的男孩。他看上去可能有十七八岁大。小男孩艰难地在赫柏的帮助下离开柜子。

他很有礼貌:“谢谢,我叫易年,谢谢你们救了我。”

赫柏注意到易年的右手手臂有一道约有二十厘米长的伤口,现在还在向外渗着鲜血。赫柏不由得担心地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这里有医疗箱,我简单包扎一下就好,这点小伤算不上致命。你们……是要离开吗?”

赫柏点点头。

易年顿时露出担忧的表情:“外面突然聚集了一大批残响,你们要离开的话最好还是等到傍晚吧,等到它们大部分都休息的时候再走。如果你们现在就要走,遇到残响群围猎的概率会非常大。”

魏伦快步离开保安亭,大概是去外面观察情况了,现在这里只剩下赫柏和易年。

赫柏看着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说起残响和身上的伤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男孩,心里疑惑他都在假面之家都遭遇过什么的同时,又追问说:“你还记得外面的残响群是什么时候聚集的吗?”

“大概是半小时之前的事。”

易年还记得。

“附近的残响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其中有那么一两个突破了住宅区的禁制闯入了这里……谢谢你们救了我,现在我得尽快去把残响大批聚集的消息告诉管理者!”

顺便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赫柏不得不钳住他的肩膀,阻止易年冲动地带着伤穿过大半个小区,脱口说:“我去告诉管理者,你身上还有伤,我去更合适。”

“不行啊,这是我的职责。我怎么能继续麻烦你呢?你和那位大哥能救我一命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魏伦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好把易年的话听在耳里,他已经探查清楚101路现在的情况,因此眉头一直紧皱着。

“交给这位大哥哥吧,”魏伦说,“他现在比你更适合干这件事,更何况这里也需要有人看守着不让那群残响闯进来不是吗?小朋友,你刚才说的有一个地方不对,当面对危险的时候,‘职责’就变成了大家的事,是你的,也是我的,也是他的。”

话的末尾部分,魏伦看向了赫柏。

魏伦揉了揉易年的脑袋,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一封信,他将信封递给赫柏:“顺便问问风天田这里的‘驿站’暂时搬到了哪儿,然后你去找驿站的负责人,看看能不能走正规流程拆开这封信。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