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辟邪
余沧海越打越是心焦，额头上沁出一颗颗冷汗。
他九岁学艺，拜入青城门下。生平大小战斗不下百次。
但这般双方激斗良久，彼此兵器却不相交，却还是头一回碰到。
萧峰用长剑使打狗棒法，越用越是纯熟。剑锋破空，虽无高深内力，也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打狗棒法是丐帮第二任帮主所创，历经宋朝、蒙元，到如今大明朝，这路棒法早已失传。
现任的丐帮帮主，仅仅只会三招降龙十八掌而已。
别说打狗棒法，就连打狗棒，也早在一百年前就遗失了。
余沧海闯荡江湖数十年，对当世种种高深武学无不了然于胸。
却也绝不可能知道，萧峰所使的，乃是赫赫有名的打狗棒法。
萧峰陡然一声清啸，长剑中宫直入，刺进了余沧海的胸膛。
余沧海怪叫一声，向后跳起，一股鲜血从伤口飙出，热腾腾洒在地上。
萧峰收剑当胸，凛然道：“承让了！”
余沧海怔怔看着地上的血迹，猛的抬起头，森然道：“为什么不杀我？”
萧峰长剑再进半寸，他就有开胸之祸。
他只道萧峰故意手下留情，却不知萧峰此时内力不足，剑势已到了尽头。别说半寸，就连再进一丝一毫也难。
其实余沧海要是拼着受伤，早已一掌将萧峰击败。
但向来武功招式和内力相辅相成，余沧海又哪能想到，萧峰剑法精妙绝伦，此时的内力却不堪一击？
余沧海想起当年师父曾败于林远图之手，郁郁而终。
自己艺成之后，剑术已超过恩师，林家却一代不如一代。
林震南镖局生意虽然做的大，论武功，只是江湖中的三流角色。
这次余沧海携众弟子下山报仇，剿灭福威镖局，夺取辟邪剑谱，本以为手到擒来。
没想到林震南之子的剑术居然如此高超，自己竟一败涂地。
难道堂堂青城派，永远都要被林家压过一头？
余沧海气量狭小，胸口发闷，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几名青城派弟子见掌门吐血，赶紧过来搀扶。
余沧海身子一晃，又重新站稳，挥手让弟子们退开。
“走吧走吧，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
说着纵身一跃，跳出院墙。
青城派弟子面面相觑，跟着纷纷退走，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皓月当空，院子里篝火熊熊燃烧，众镖师得脱大厄，人人均有死里逃生之感。
不知由谁带头，所有人都高声欢呼起来。
萧峰宝剑一收，交还给林震南。
林震南捧着宝剑，问道：“平儿，你的武功……”
萧峰知道这一问起来，势必难以解释，便道：
“余沧海带青城派倾巢而出，不会没有原因。除了辟邪剑谱，不知我林家还有何隐秘？”
林震南皱眉思索良久，重重点了点头：“平儿，你跟我来！”
萧峰跟林震南走进后院，林震南打开一道不起眼的侧门，门外是一条幽静的长廊，尽头处又是一道小门。
两人穿过长廊，推开小门，到了向阳巷林家老宅。
林震南沉声道：“林家祖训，福州城向阳巷林家老宅中，有林家先人遗物，务必小心保管。
后辈子孙切记不可以随意翻看，否则后患无穷。若说林家还有什么秘密，就在此处了！”
萧峰问道：“先人遗物是什么？”
林震南苦笑：“我也没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一句话。”
萧峰点点头，在老屋中四下打量。
老屋里陈设简单，东西两侧各立着一面书架，上面放满了佛经。
正北面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是面壁的达摩老祖，背影削瘦，左手掐着法诀。
老祖画像下摆着一个蒲团，一个木鱼，都十分老旧。
显然这曾经是一间佛室，佛经、蒲团和木鱼上都积满了灰尘。
萧峰心想，林家祖传之物不知是什么，祖训又说要小心保管，又说不可翻看，岂不是给后代自找麻烦？
倘若这东西真是祸胎，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干净。
萧峰道：“青城派来袭，我镖局死伤惨重，皆因辟邪剑谱而起。虽说祖训有言，但事急从权，须得找到先人遗物才行。”
林震南咬牙道：“不错，事关镖局上下几百条人命，想来祖宗也不会怪罪。”
萧峰点点头，挥手劈开木鱼，撕裂蒲团，里面却没有东西。
林震南翻看架子上的佛经，也同样一无所获。
萧峰知道，这遗物既然如此重要，定然藏的十分隐秘。
他当年闯荡江湖，处事经验丰富。目光在佛室中转动，突然定格在墙壁的画像上。
画中的达摩祖师左手掐诀，指尖直指屋顶。
萧峰心中一动，纵身一跃，上了房梁。横梁上达摩手指之处，果然有一个暗格，上面挂了一把铜锁。
萧峰一掌劈出，打碎暗格，木屑四溅中，一团红色袈裟纷纷扬扬坠了下来。
萧峰眼睛一亮，抓住大红袈裟，从房梁上跳下。
展开一看，袈裟上写满了蝇头小楷，当头四个字，果然便是“辟邪剑谱”！
林震南凑过来一看，惊讶不已：“真有辟邪剑谱？”
一句句看下去，果然跟他所学的辟邪剑法完全不同。
剑谱上记载的武功博大精深，和他家传的剑法可谓天壤之别。
萧峰目光一扫，只见剑谱第一句上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他皱了皱眉，收起袈裟，喝道：“此物不可观看，否则后患无穷。”
林震南正看的入迷，被萧峰一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错，难怪先祖遗训不可翻阅，原来是要先自宫才能练！平儿，你说现在怎么办？将袈裟毁了，还是干脆把这祸胎交给青城派？”
萧峰道：“不可交给青城派，否则他们一定会挥刀自宫，学成之后，再回来报仇。”
林震南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舍：“那就只能把它烧了，一了百了。”
萧峰慨然道：“不错！这等魔功，学了有害无益。天下之大，未必便没有正大光明的武学。”
林震南想起儿子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突然想通了，笑道：“好！咱们这就把它烧了！”
萧峰却摇了摇头：“是要烧，却不是在这里。”
林震南一怔：“那是在哪？”
萧峰缓缓道：“前几天，咱们镖局是不是收到了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