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观者惊心

袁老二很清楚身边的想法。

流寇本质上就是强盗，即便而今人数多了。也有一些强盗的特性。

这股特性，不仅仅在袁老山部身上，也在李自成，张献忠部身上或多少都有。

缺乏坚韧苦战之心。吃不到好处，就容易动摇。在战场上，就很容易脆败。打不过就跑。

就如今日，袁老山想立威，其他各首领虽然有抱团取暖之心，大部分人来的时候，也都打听了。不过一些难民而已。寨子就是他们的屏障，破了寨子，剩下的不过是手到擒来。

而今，却发现不是那回事。

顿时打了退堂鼓。

他们是来吃肉，不是啃骨头的。

但袁老二能退吗？

不能退。

袁老二一旦退了，袁老山的立威之举，就算拉到裤裆里了。

“怎么，打进来，就要走，今后传出去了，诸位还怎么在道上混。要退，你们退。我上了。”

袁老二一声吆喝，带着人冲了上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他们真想走。但岂能听不明白袁老二的言外之意，哪里走得了。只能上了。

随着袁老二带队攻矮墙，战斗才算是正式打响了。

袁老二看得时间，并不觉得矮墙有什么。但是真正打得时候，才发现不简单。

矮墙是土木结合。有堆土的，有木头的。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矮墙里面高过外面，也没有高多少。大概几寸，也就是这几寸。让里面攻外面，特别舒服。外面攻里面，刀枪都要上走，用力特别别扭。

战场上，细节决定成败。

这也让袁老二打得很不舒服。

自然有人顺着矮墙的缺口杀进去。

只是被诸子轩阴了一手。

诸子轩让出一大片空地。等贼人冲上去，忽然死战不退，在贼人聚集越来越多之后，只觉脚下一沉，整个人忽然摔下一尺有余，无数根倒刺，从他面脚面上刺上来。

惨叫连连。

动弹不得。

却是这一块地面早就被挖空了。上面铺着一层木板。能容纳数人行走。但是等贼人大量聚集在此，就承受不住了。

诸子轩立即反攻，割人头。

这一切都被刘正看在眼里。

只是刘正目光中，并没有多少欢喜。

刘正给了将士们充分的自主权，在预设战场，给贼人准备了多少惊喜。刘正自己都不是太清楚的。

但是，刘正很清楚。

胜负之数，不在这些小道上。

其实如果训练有素，列阵而战，就足以大胜。

但刘正麾下的素质，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流寇也做不到。

单个来看，流寇厮杀娴熟，手上有很多人命。但是军队作战的威力在于组织性。也就是军阵。

流寇也做不到。

于是，大家打成了一团烂仗。

片刻之间，就搅到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塌糊涂。刘正失去了对各部的控制。

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将台上，靠着背后大旗，让所有人看见。

让所有人知道，他刘某人尚在，此战不为败。

但他这样做，也成为了别人眼中钉，肉中刺。

“秀才公，贼人向我们来了。”高二有些焦急的说道。

果然几处流寇冲断阻拦，向刘正这里而来。

这里将成为鏖战的主战场。

对这个局面，刘正早有预料。

“知道了。”

刘正淡然的说道。手按长刀之上。

随着准备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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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缓慢的爬升，袁枢感受一丝燥热。

好像地面上是烧红的铁板，让他站不住脚。而下面混乱的局势，更让他看得胆战心惊，不明就里。

“现在行不行了？”袁枢有些着急的抓住许定国的手。

许定国头上见汗。

他也看不清楚战争的走势。

双方混战在一起，早就没有什么阵势可言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以几十人抱团厮杀。前后左右都有敌人，也都有自己人。

岂止一个“乱”字可言。

这样的局面，就是神仙来的，也很难做判断。

看似相持不下，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就能打破脆弱的平衡。瞬间崩盘。

许定国怎么能说得清楚啊？

之前种种算计，诡计。许定国仅仅觉得是读书人心眼毒。

而今才是真正的硬功夫。

他心中各种想法都有，

觉得“贼人的实力超出我的预计。”

许定国不是没有打过农民军。他对农民军的印象，还在一群难民，纵马一冲，必然崩溃，随即大砍大杀。就能获胜了。

而今流寇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流寇了。

更觉得：“刘正真是名将之姿？”

一群民夫能在如此厮杀中不崩溃，许定国自己都做不到。

袁枢见许定国不说话，抓着许定国的衣服问道：“许叔，你倒是说话啊？”

袁枢在其他事情上还能保持镇定，但一遇见作战，就不行了。

袁枢的压力非常大，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特别是远远听着喊杀声，呐喊声，他自己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公子，情况不明。”

“不明？”袁枢瞪着许定国，“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不明？”

“倒是给个明白，什么时候出击？”

许定国嘴唇动了一下。

他已经有些犹豫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个时候三百家丁出击，一举击溃贼人。

但许定国的计划，是建立在他之前对贼人战斗力的评估上。

而今他对贼人实力评估提高。

他担心，恐怕即便出击，也做到不到大败贼人。

很有可能折损自己的家丁。

那可是他立足朝廷的本钱。

“公子，这一战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或许------”

“不用说了。”袁枢说道：“不要给我说什么或许。你既然说不明白，我给你说明白，就现在。马上，立刻。出击。”

打仗袁枢不懂，但袁枢为人讲义气，出手豪爽。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人。今日之战，既然已经与刘正约定好了。袁枢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胜负是另外的事情，但人品不能败。

“是。”许定国本能说道。答应下来后，又有些不情愿，暗道：

“罢了，算报袁公知遇之恩。今日要拼死一击。”

许定国掉头下了城楼，与早已准备好的三百精骑。汇集在一起。并没有从东门出门，反而从旧城转到新城，从新城南门悄悄出城。准备绕行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