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6章 久违
休伊特瞅了两眼突然斯文的库丘林,又自顾自吃肉。
他吃得依旧那么有条理,只是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吃完了肉,擦干净嘴,走到河边洗手。
等他坐回篝火边,烤架上的鹿就只剩那条腿了。
库丘林将胳膊垫在脑袋后,挺起肚子,靠着树问:“明天上山吗?我们去凑个热闹!”
“你也上山?”
“当然!我就是为了处刑来的!”
听了这话,休伊特干脆挑明了目的,盯着对方道:“教宗死了,明天山上会很乱。我上山是为了救人的,你只是凑热闹,确定要跟我一起?”
库丘林听明白了,点着头道:“我帮你!我们一起救人!”
这回答干净利落。
休伊特看着库丘林,忽然觉得对方肩头那三股辫子都透出一股干练劲。
这小子,怎么就越看越顺眼呢?
俩人此时算是站上了同一条战线,同步信息就显得尤为重要。
休伊特开诚布公道:“那位教宗不简单,得到过苦主的恩赐,我可以确定,这场处刑背后,一定与苦主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库丘林。
对方若是露出半点迟疑,他就会拒绝对方加入。
没成想,等他讲出自己的猜测,库丘林反倒坐着了身子,目光炯炯,显得更兴奋了。
休伊特继续道:“山上那些修士,不会纵容我们在圣山撒野,没了教宗,更是一定会与我们不死不休。”
“他们会拼命,我们也不能留手,要提前做好面对神明的准备。”
“神明?”
库丘林后仰着靠回树干,不屑道:“神明又怎么样?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战士!”
“你与神明打过?”
“没有!”
“那……你与天使打过?”
“也没有!”
休伊特有些无语。
有信心是好事,但信心过头绝不是好兆头。
眼前这年轻人听不进话,他只能委婉开口提醒:“格鲁之枪适合怎么战斗,你研究明白了吗?”
这是明知故问。
直到目前为止,格鲁之枪在库丘林手中,只获得了击杀战五渣野鹿这一项战绩,其命运立刻被蒙上了“烤签”的阴影,地位连那柄“腹矛”的一半都没有。
只过了几次手,能有什么时间研究?
休伊特清清楚楚,他多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提醒对方不要被神器连累。
“不用研究!”
库丘林自信得很,拍着胸脯道:“我握住它,发挥出它的重量,就够对付那些神明了!”
该说不愧是卢赫的儿子,心比天高。
这话倒也没毛病。
除了沉,休伊特也没发现格鲁之枪的其他用途。
于是,他将那条鹿腿撸下,将格鲁之枪甩到对方身边,啃着鹿腿不再管了。
对方战斗经验比自己还丰富,加上对方曾躲藏在车厢内发动袭击,肯定是有战斗本能的,应该不至于送命。
希望两人能平安救人吧。
休伊特啃着肉,望着莱恩王城方向,缓缓眯起了眼。
按照时间推算,海伊德这时候肯定进城了,索德的话,应该已经在莱恩湾附近等待了吧……
-----------------
莱恩王城。
海伊德走在王宫的宽阔道路上,却被两名侍卫死乞白赖地拦着。
一人弯着腰挡在海伊德身前,急得满头大汗,赔着笑脸道:“公主殿下,请您再等一会!只需要再等一会!国王太过繁忙,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海伊德停下脚步,俯视着侍卫质问道:“他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对吗?他现在肯定急得焦头烂额,对吧!”
“不!不!不是这样!”
那人气势被压了一头,低着脑袋连连摆头,不敢再拦了。
海伊德自对方身边气势汹汹地走过。
另一位侍卫见到败下阵的同伴,顿感头疼,但还是咬牙挡在公主身前,硬着头皮道:“公主殿下,国王马上就来!”
“您不知道,您失踪之后,国王每天都在念叨着您的名字啊!”
“他会想我?”
海伊德瞥侍卫一眼,哼了一声:“他就是这么想我的?我看他是舍不得联姻的盟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给我让开!”
海伊德站在原地,瞪着那侍卫。
侍卫承受着莫大压力,面色几度变化,却依旧咬牙站在原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海伊德见对方的架势,也明白过来。
她那位好父亲,梅尔·斯切林一定下了死命令。
哪怕她与对方的关系淡漠,但许久不见,说她不想看看对方的近况是假的,可这份念想在那位冷漠父亲面前,显得那么多余。
海伊德身在王城,走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堡里,却没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她心情低落,心里生出一团火。
于是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冷漠地瞥那侍卫一眼,拎起裙摆,蹬蹬向前走去。
侍卫吞咽着口水,愣在了原地。
另一名侍卫望着海伊德的身影,想到放任海伊德离开的后果:得罪了国王的宝贝女儿,会受到惩罚;但放任公主离开,说不定会死!
还用比较孰轻孰重吗?
侍卫忽地回过神,慌忙几步追了上去,挡在海伊德面前。
他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哪怕拼出这条命,哪怕事后会被鞭笞至死,此刻也绝不能再退半步!
另一位侍卫三两步赶来,坚定地挡住去路。
海伊德停下脚步,视线越过两人,望向远处的议事厅。
她知道那位生分的父亲有大事要忙。
也知道个中缘由。
米思遭遇伊瓦尔的侵袭,损失惨重,而康诺特边境的城池接连沦陷。
海伊德太了解梅尔·斯切林,她那位父亲贪恋权势到了极点,此刻一定坐不安稳。
拖着自己不见,无非是在会见盟友罢了。
海伊德心中莫名悲哀,上一次的筹码是自己的婚姻,这一次呢,她的父王还能付出什么?
她收回目光,扫了两人一眼。
两人算是尽职尽责,自己本不该难为两人。
可海伊德想为早早弃自己不顾的母亲复仇,想为被背叛的达纳神族正名,想帮助独自奋战的休伊特。
于是,她双手捏住袖子,猛地一扯。
刺啦!
一截雪白胳膊露了出来。
两名侍卫见这情况立即愣住了,随即埋低了脑袋,一下也不敢抬头。
海伊德又拎起华丽裙摆,扫二人一眼,走向议事厅。
议事厅内。
梅尔·斯切林正与伯恩伯爵享受宴席,身边各有一位貌美女仆伺候,还有几位花枝招展的女仆不时送酒。
宴席恰到高潮。
两人对坐着喝酒,正聊到兴头上。
“来!喝酒!”
梅尔·斯切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爽朗笑着道:“没想到啊!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人,还是伯恩你。”
正对面,年近六十的伯恩伯爵瞥了他一眼,没搭茬。
伯恩一手捏着角杯,另一手在身侧女仆的丰满臀部上下游动,狠狠揉了两把,笑着揽住女仆的脖子,将其揽在自己怀里。
那女仆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也不敢逃。
直到那只魔爪再度抓向胸部,女仆尖叫一声,挣出了伯恩的怀抱。
“哼!不识抬举!”
伯恩说着,扫了斯切林一眼,随即笑着道:“哈哈!我没说你,我在骂这群没眼色的贱人!”
“胸脯都不舍得给人摸,也只配端盘倒酒了。”
“我呸!”
斯切林的脸色难看,绷着脸端起了角杯。
伯恩有意无意地瞥了斯切林一眼,又盯上了迎面走来的端酒女仆的胸脯,笑着问道:“让我猜猜,你一定叫霍尔!对不对?”
女仆不叫霍尔,霍尔是一座城池。
霍尔是康诺特王国与贝斯特王国接壤的城池,也是康诺特北方最富饶的城池。
那位女仆将木盘中的角酒放下,低头看一眼勾住自己腰肢的手,望向对面的国王求助。
此时能救女仆的,也就国王斯切林了。
可惜,斯切林只是喝酒,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
伯恩扫了对面一眼,嘴角掀起一抹笑意,猛地拽起女仆的长裙。
“啊啊!”
女仆下意识闪身,死死按住裙子。
哐当!
伯恩将角杯狠狠砸在桌上,瞪着女仆训斥:“松开!看斯切林干什么?他有我英俊吗?扭头!对!看着我!”
他捏着女仆的下巴,突然平静道:“我摸一下而已,你叫什么?你不会以为,信了苦主教会,奴隶就真的翻身了吧?啊!?”
“我告诉你!在艾兰大陆,你这样的奴隶想上就能上,永远别想翻身!”
“你说是不是,斯切林兄弟?”
“呜呜~~”
女仆按着裙子坐在地下,却被拽着一只手腕,受着疼,却不敢挣脱。
唯一能做的,只有楚楚可怜地看向国王,乞求对方的怜悯。
这可能吗?
一位别无他物的女仆,一位强势的伯爵。
这二者似乎没有丝毫可比性。
“够了!”
斯切林放下角杯,抬眼看向伯恩。
伯恩愣了片刻,扭头看着斯切林,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
斯切林深呼吸,盯着伯恩的眼睛,平静道:“她不是奴隶,也不叫霍尔,只是个无父无母的苦主信徒罢了,她不能犯戒。”
这话有魔力。
伯恩愣神的功夫,女仆慌忙伸手,想掰开伯恩的手指。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那只手掌像是镣铐一般,死死地箍住了女仆的手腕,任她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
“放手啊!快放手!”
女仆急得带上了哭腔。
她含着泪看向国王求助,大着胆子用拳头捶打伯恩的胳膊。
啪!
一耳光。
伯恩扔开了那手腕,一口吐在女仆身上,瞪眼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他端起角杯灌了几口,凶狠地剜着斯切林,瓮声瓮气道:“斯切林,我发现自从信了苦主教会,你的脑子好像坏了。”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斯切林喝着酒,借余光看一眼女仆。
女仆面无表情,正抚着手腕瘫坐在地上,盯着自己,吐出舌头舔舐唇角的血渍。
他放下角杯,看着伯恩冷静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城池,难为一个女仆做什么?而且,她的确是苦主信徒,不能犯戒。”
“犯戒!犯戒!”
伯恩脸色一变,猛地拍打桌子,瞪着斯切林喊道:“狗屁犯戒!你他妈也配提起戒律?老子今天偏要上了她!”
“过来!跪着爬过来!”
女仆战战兢兢,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游走。
伯恩吼一句:“耳朵聋了!?”
女仆被吓了一跳。
正愣神,忽地被伯恩抓住衣角,被拽倒在地上。
“够了!放开她吧!霍尔的事,我会认真考虑。”
伯恩好似癫狂一般,丝毫不听斯切林的话,只是狠狠箍着女仆,往自己怀里揪。
女仆也不敢还手,狼狈地哭着。
拉扯之间,女仆的衣服被撕裂大半,几近赤裸了。
斯切林站起了身,瞪着伯恩伯爵道:“伯恩!你来不就是为了土地吗?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
伯恩怒不可遏。
他噌地窜起,指着斯切林大骂:“你他妈现在有种了!阿克特呢?”
“老子的妹妹被带走的时候,你他妈哪去了?躺在菲尔莎那个婊子的怀里吮奶!?”
“你!”
斯切林深吸几口气,险些背过气去。
伯恩却是得理不饶人,继续大骂:“你就是个废物!听那婊子一句话,你能下令杀马!蠢货!女人也管不住!”
“饿了喊娘的怂包!你能在老子面前喘气,只是因为当了爹!”
斯切林被骂急了,憋红脸喊道:“你有完没完?”
“够了!”
议事厅大门敞开。
海伊德拖着长裙走进门,扫了盛怒的二人一眼。
场面顿时死寂。
斯切林看向海伊德,落寞地上下看了几眼,颓然坐下喝酒。
伯恩听到声,含怒看向大门。
见到是海伊德,他又惊又喜,脸上瞬间绽开一朵老菊花,一个敏捷的跳跃,跨过了一片酒具餐盘,蹬蹬跑到海伊德面前。
“哎呀!小海伊!”
他抬手想摸海伊德的脸,却被海伊德躲开了,于是将双手尴尬地握在一起,搓着手欢喜道:“我就说,阿克特把那东西给了你,你肯定没事。”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