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四方云动
时光悠悠,悄然步入了金秋十月,江夏各地战火不断。
各方势力也没闲着,在广袤大地之上,在这乱世之中,持续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权谋博弈。
荆州,镇南将军府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让人窒息。
刘表,这位头发已现花白的一方诸侯,此刻满脸怒容,双手剧烈颤抖着,将眼前的砚台猛地打翻在地,墨汁四溅开来,污了一桌的文牍。
“蠢货!蠢货!皆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的怒吼声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也不知这声声咒骂,是针对那办事不力的蔡和,还是折损了江夏的黄祖。
“蒯良、蒯越这二人何在?江夏已然沦陷,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却不见他们踪影,究竟是何道理?”
刘表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阵阵咳嗽声接连响起。
在他身旁,一位身姿婀娜、容貌美艳的妇人袅袅婷婷地站着,她神色镇定。
她不急不缓地轻声回道:“庞德公正在鹿山主持文会,广邀荆州名士相聚,这场盛会已然持续了半月有余。”
“想来他们身处山中,尚未听闻江夏的消息。”
“据妾身所知,此次前往的名士众多,不单是蒯氏兄弟,伊籍、王粲、韩嵩等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其列。”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凑巧之事,怕不是蓄意谋划,其心可诛,狼子野心啊!”
“难道鹿门书院,庞家欲投靠江东?”
刘表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说到激愤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美妇急忙上前,轻轻拍打着刘表的后背,细声细语地安抚道。
“君侯且息怒,这些人朝秦暮楚,心思难测,实在难以依靠。”
“唯有妾身兄长,对君侯忠心耿耿,定能在这艰难时局中为君侯分忧解难,可委以重任。”
“咳咳咳……”
刘表听闻此言,咳嗽愈发猛烈,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蔡瑁要是可靠,还会有今日?
他心中对当下局势的忧虑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他深知,荆州内部如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庞德公的文会,在这敏感时刻召集了众多名士,究竟是文人的雅集,还是一场隐藏着政治图谋的聚会?
他的心中满是疑虑与不安。
而江夏的失守,更是如同在他的心头狠狠地割了一刀,让他意识到,荆州的外部压力也在与日俱增。
孙权的势力在江东不断扩张,如今连江夏都落入其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剑指荆州腹地?
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虽暂时未对荆州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那庞大的势力始终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刘表喘不过气来。
在这内忧外患之际,他手下的谋士们却各自为政,关键时刻不见踪影。
这让刘表感到无比的孤独与无助,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波涛所吞没。
“琦儿呢?琦儿何在?”
美妇闻言,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别人,该死,不管她如何努力,这老头一到关键时刻想到的还是别人。
“琦儿身体有恙,快入冬了,越发不爽利,我已经让人送他去山庄修养了!”
……
官渡,曹营之中,气氛同样凝重压抑。
郭嘉,这位以智谋著称的丰神俊貌之士,此刻却脸色苍白如纸,身形也略显憔悴。
他坐在营帐之中,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阵阵咳嗽声不断传出。
“咳咳,主公,江夏的战况便是如此。”
“未曾料到,此番谋划竟还是让孙权那碧眼小儿占了便宜,嘉实在有负主公所托。”
郭嘉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与自责,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曹操端坐在主位之上,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作洒脱地说道。
“哈哈,奉孝不必挂怀,胜败乃兵家常事。”
“区区孙权,不过是趁我等不备捡了个便宜,下次再寻机会将其拿下便是。”
“如今许昌有荀彧、曹仁等得力干将驻守,那江东小儿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然而,曹操心中实则忧虑重重。
孙权的崛起让他深感意外,本以为刘表占据荆州,能对江东形成一定的牵制,却不想孙权竟能突破防线,夺得江夏。
这让他意识到,江东之地已不再是可以轻易忽视的势力范围。
而此时,他与袁绍的大军在官渡对峙,袁绍拥兵百万,气势汹汹,后方又有孙权这个变数,曹操的处境可谓是腹背受敌。
但他身为一方统帅,深知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否则军心必乱。
于是,他强自镇定,试图用自己的从容不迫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奉孝身体可有大碍?如今大业未成,我可不能没有你在身边出谋划策。还是速速传医者来,再为你仔细瞧瞧。”
曹操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他深知郭嘉的才智对于自己的霸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咳咳,无妨,许是天气转凉,受了些风寒罢了。咳咳!”
郭嘉说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又取下腰间的葫芦,就着酒水将粉末服下。
营帐中的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显然郭嘉服用此药已非一日。
刚服完药,郭嘉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说话的中气也足了许多,仿若回光返照。
“主公,嘉有一计,或可解主公当下之忧。”
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这一瞬间,那个智谋过人的郭嘉又回来了。
曹操听闻此言,精神一振,连忙说道:“奉孝快讲,有何良策?”
郭嘉微微欠身,凑近曹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谋。
曹操听后,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连连点头称是。
……
官渡,袁营之内,却是一片争吵之声,气氛剑拔弩张。
田丰站在营帐中央,神色严肃地进谏道:“主公,如今曹操势力日渐强盛,不可小觑。”
袁绍坐在上位,眉头紧皱,心中对田丰的话极为不悦。
田丰却未曾注意到,也可能是注意到了却没在意,继续说道。
“其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许昌一带根基稳固,且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我军虽兵力占优,但亦不可掉以轻心。”
袁绍愈发不满,在他看来,自己拥兵百万,粮草充足,何惧那曹阿瞒?
田丰这般说辞,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田丰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主公,可许孙权高官厚禄,甚至可表奏孙权为扬州牧,使其出兵攻打曹操后方。”
“如今孙权新得江夏之地,实力有所增强,且周瑜正在猛攻江淮,若能将其拉拢为盟友,曹操必定首尾难顾,后方军心大乱。”
“届时,主公再乘势出击,曹操必败无疑。”
田丰言辞恳切,试图说服袁绍采取这一策略。
逢纪见袁绍面露不悦之色,心中暗喜,连忙出列反驳道:“云皓此言差矣!”
“我主坐拥四州之地,带甲百万,粮草堆积如山,何需借助那江东孙权之力?”
“曹操如今虽稍有起色,但与我军相比,不过是螳臂当车。”
“江东孙权,不过是凭借父兄余荫,占据那弹丸之地,兵力有限,能有何作为?”
“今曹操大军与我军对峙,已然疲惫不堪,我军正应寻机与其决战,一战而定乾坤,届时便可一统北方,何须如此迂回曲折?”
“届时,天下震怖,必闻我主之名而降,天下可定!”
袁绍脸色稍缓,对此颇为赞同,却不想,田丰再次出言犯上。
田丰见逢纪这般盲目自大,心中怒火中烧,厉声喝道:“住口,竖子休得在此误导主公!”
“我主虽兵力强盛,但曹操亦非等闲之辈。”
“战争胜负,并非只取决于兵力多寡,还需考虑诸多因素。”
“我军大可凭借优势兵力,围而不攻,同时派遣精锐之师四处袭扰曹操后方,使其疲于奔命。”
“如此一来,曹操必陷入困境,大势可期。”
“怎能不顾及全盘谋划,只凭一时之勇,妄图一战而定胜负?倘若战事不利,我军将何去何从?”
郭图见袁绍的脸色越发阴沉,不耐烦之情溢于言表,也急忙出列说道。
“云皓,你这般言论,莫不是要扰乱我军军心?如今决战在即,我军将士士气高昂,正应一鼓作气,与曹操决一死战,怎能被你这等悲观之语所影响?”
袁绍坐在上位,听着众人的争吵,心中犹豫不决。
一方面,他自负于自己的兵力优势,渴望通过一场决战来奠定自己在北方的霸主地位。
另一方面,田丰的话也让他心生顾虑,曹操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在这两难的抉择面前,袁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袁营内部的矛盾也在这争吵中愈发凸显,为日后的战局埋下了隐患。
……
蜀中之地,局势同样动荡不安。
当初,南阳、三辅等地的几万家百姓为躲避战乱,流亡至益州。
刘焉将这些流民收编为自己的部众,命名为“东州兵”。
刘焉死后,刘璋继承父位。
刘璋性情柔弱宽厚,缺乏作为一方诸侯应有的威信与谋略。
东州兵在蜀地逐渐骄横跋扈,肆意侵凌当地百姓,成为蜀地百姓的一大灾难。
刘璋虽有心制止,却因自身能力有限,无法有效约束东州兵的行为,导致旧有的巴蜀士人对他心生埋怨,东州士与巴蜀士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渐成对立之势。
法正,这位来自东州的谋士,身处这复杂的局势之中,深感壮志难酬。
他才华出众,智谋过人,却因东州士的身份,在刘璋麾下难以施展拳脚。
处处受挫,致使法正暗起他心,主若贤,则辅之以框天下,主若不贤,则当换主。
赵韪在巴中地区深得百姓与士兵的拥戴,刘璋见状,便将巴中地区的大权交予他。
然而,赵韪眼见东州人与本地百姓之间矛盾重重,对刘璋的统治也产生了不满。
于是,他暗中谋划叛乱,一面贿赂荆州方面,试图与其和解,以寻求外部支持。
一面勾结州中的世家望族,积蓄力量。
九月月,赵韪发动了叛乱,蜀郡、广汉、犍为等地纷纷响应,一时间,叛军人数多达数万,蜀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刘璋无奈之下,只得退守成都,忙于平叛之事,一时间无暇顾及江东方面的局势变化。
……
南郑城中,张鲁接到了荆州传来的军报。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随手将其放在一旁,似乎并未将黄祖为孙权所杀、东吴夺得江夏之地这一消息放在心上。
此时的张鲁,全身心地投入到五斗米教的传播与发展之中。
五斗米教由张道陵所创,虽被许多人误解为邪教,但实则不然。
它又名正一道,在后世衍生出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三个分支,乃是道教正统门派,只是这名字常常让人产生误解。
张鲁作为张道陵之孙、张衡之子,没错,就是发明浑天仪的张衡,张鲁继承了祖上的教法,并加以发展完善。
他教导教民要诚信待人,不可欺诈,若有人生病,便让其自首过错,祈求神灵宽恕。
对于犯法之人,宽宥三次,若仍不知悔改,才加以惩处;若是小过,则令其修道路百步以赎罪。
依照《月令》,在春夏两季万物生长之时,禁止屠杀生灵,同时严禁酗酒。
张鲁还创立了义舍,在其中放置义米肉,供行路人根据自己的食量取用。
由于张鲁的义举,教众无数,一时间深得当地民心。
他宣称,若有人取得过多,将会得罪鬼神而患病。
张鲁醉心于宗教事业的发展,对于争夺地盘之事兴趣缺缺,在这乱世之中,独守着自己的一方信仰天地。
……
吴县之地,黄忠独坐于自家门外,一口又一口地抽着旱烟,脸上满是愁容。
黄叙小跑着来到黄忠身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母亲不在附近后,才悄悄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两个鸡蛋,递到黄忠面前。
轻声说道:“爹,快吃吧!听说吴侯前些日子遭遇险境,差点丢了性命。”
“娘说您忘恩负义,在吴侯有难之时没有出手相助,所以不让您进屋吃饭。”
“爹,您为什么不帮吴侯呢?”
黄忠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庞,心中满是苦涩。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摸了摸黄叙的脑袋,长叹一声道:“你还小,许多事情尚不明白。”
“这世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哪有那么简单?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知晓。”
黄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迷茫,他想起自己在这乱世中的种种遭遇,心中感慨万千。
他本是一心想要为明主效力,却因种种缘由,陷入了这尴尬的境地。
如今,吴侯孙权与荆州刘表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他作为曾经刘表的部将,实在不想和旧主刀兵相向。
但吴侯又于自己一家有大恩,不报更不符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万一孙权真死了,他黄忠不就真成有恩不报了吗!
黄忠陷入两难之地,一时间难以抉择!
吴侯府,袁夕在得知孙权遇险后,一阵心悸,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黎叔,夫君真的没事吗?”
“小姐放心,老奴确认过好几遍了,太史慈及时赶到,侯爷安然无恙!”
黎叔无奈回道,小姐这都问好几遍了!
袁夕这才安心不少,道:“吩咐下去,此事莫让太夫人知道,仅通报夫君大胜即可!”
“是,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黎叔躬身离开,自从袁夕嫁过来以后,孙权就将侯府的大小事务交给了黎叔。
玉兰见黎叔离开,这才不高兴的说道:“小姐,你在这忙前忙后的,侯爷都被狐媚子勾搭去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袁夕眉头轻皱,道:“玉兰,不可胡言!”
“往后徐氏肯定也是要入门的,别平白惹出事端!”
玉兰急得直跺脚,“小姐!”
袁夕轻叹,“好啦!你还没看透吗?男人总是要三妻四妾的,不是徐氏,也会有谢氏,李氏!”
“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夫君心里装着我们,这就够了!”
玉兰脸一红,“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是为你着急呢!”
……
各方势力在这金秋十月,各自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孙权得江夏,于江东,于荆州而言,乃生死存亡之大事。
于天下各方势力而言,不过是一则无关紧要之消息罢了。
荆州刘表的内部矛盾、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的对峙、蜀中刘璋的叛乱、张鲁对宗教的执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交织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三国乱世画卷。
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唯有顺应大势、智谋超群且心怀天下者,方能在这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