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湖刺客
大埔区位处新界东部，南起大埔滘，北至八仙岭，西濒大刀屻，东跨吐露港。
根据什么扑街人口组织的统计，1982年，大埔区的常住人口，在28万人次。主要聚居于六大出租公共屋邨和租者置其屋计划屋邨。
与观塘这种纯工业区不同，位于新界边缘的大埔区，是以农业为主。只有少数工商业，集合在市区附近。
僧多肉少，导致大埔区的工价，也基本是全港最低。
这个年头，油麻地尖沙咀旺角周边，动则四五千的月薪。就连观塘的打工仔，一个月作生作死，也有一千多工资。
而大埔的时薪，低到每个钟头平均只有十二块钱。还不一定天天有工开。
大埔，工厂区，春秧街。
“靓仔，到啦。”一辆红色的计程车停在了春秧街的路口。
似乎是畏惧这里的龙蛇混杂，司机大佬在收到钱后，直接猛踩油门，飞速离开了这条街道。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周围工厂刚刚放工，许多工人正准备收工回家。也有相当一部分晚上还要开夜班的工人，会选择在工厂区附近，随便解决晚饭。
而本就是商业街道的春秧街，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久而久之，这里每每到饭点时分，街道两边就挤满了摆摊的小贩。
除了卖炒饭炒面，牛杂，猪肠粉等足以填饱肚子的摊贩外，还有着生果档，鸡蛋仔、鱼蛋等小吃的摊位！更为甚者，还能够看见卖奶罩，秘制补药，大力丸海狗鞭的。
李逸一走进春秧街，就看到在街口的一处显眼位置。一处商贩前，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是一处卖甘蔗的摊位。
小推车上，摆满了切成一段段，码放整齐的黑皮甘蔗。旁边还有一口小锅，滚着热气，是用来帮顾客烫甘蔗的。
小摊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十八岁出头。梳着斜刘海，面容白净，嘴里还叼着一根火柴。
他现在正低着头，为面前排着长龙的顾客队伍削甘蔗。一把长不过小臂的砍蔗刀，在小伙子的手里变化出百般花样。
只见他左手拿着一小段甘蔗，右手举刀。
每削掉一长串甘蔗皮，就会凌空抛起甘蔗和短刀。随后左右手工具互换。
刀光如流星。一眨眼的功夫，在如同杂技般的刀法下，原本包裹着黑色硬皮的甘蔗只剩下一身果肉。
小伙子拿起牛皮纸袋，将甘蔗装好后递给排在第一位的顾客。
队伍轮到了李逸。
“逸哥！”看到李逸，小伙子眼神明显亮了起来。随即放下短刀，挥了挥手，大声招呼道。
“小毛，今日生意唔错啊。”李逸走上前，笑道。
CIB，也就是情报科，基本上掌握了全港所有罪犯的资料。甚至比O记更全。毕竟后者针对的只是社团。
作为CIB的金牌卧底，李逸自然会利用一切合理资源。
眼前这个小伙子，别看现在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其实暗地里，还有另外个身份。
也就是在80年代，打得香港本地古惑仔个个心惊胆战的大圈仔。
而在大圈仔群体中，湖南帮又是最为特别的一支。他们不像普通大圈仔实行秋风扫落叶，以游击战打响名头。
而是扎根与香港本土。从14K手底下硬生生咬下一块地盘。再慢慢扩大。现在已经是14K内部最为出位的一个字堆。
其中虎哥陈虎距，湖南德李德仁，大圈堂主黄朗维。以及湖南教父盲忠，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至于眼前这位……正是，日后声名鹊起，红透半边天。人称江湖刺客，刘小毛。
虽然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偷渡过来不到半年，连市区的都不敢去。只能窝在大埔卖甘蔗的毛头小子。
前段时间，李逸找巩SIR要了一份资料。里面就包含了一些被CIB归类为危险分子的人物。
里面就包含了陈虎距和盲忠。
李逸印象中，陈虎距这个二代贼王，会在85年打劫忠信表行，最后不仅成功劫得价值800多万的金银珠宝，还干掉了好几个警察。
而在陈虎距的队伍中，还有一个小弟，就是末代贼王，季炳雄。
至于刘小毛，是作为陈虎距的同乡被记录在档案中。后者曾经找过刘小毛。不知道是要拉他入伙呢，还是同乡叙旧。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警方才没有遣返刘小毛。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你这档摊一天搵得钱，拍得上油尖旺一些大排档了。”李逸接过刘小毛递过来的甘蔗，就这么蹲在路边啃了起来。
这时候的李逸，嘴里说出的是一口带有湖南腔调的普通话。
他这几天，没少过来跟刘小毛聊天吹水，两人也算相熟了。
哪知刘小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哪里啊，最近潮勇义的人经常过来收片。搞到我们这条街鸡毛鸭血。”刘小毛一边回答着李逸的问题，一边继续做着生意。手中动作不慢半分。
“潮勇义！”李逸脑海中过了一遍，有这个字头的资料。
潮勇义，香江老牌社团，光是看打头的潮字就知道是潮州人帮会。
在四五十年代的九龙城寨，也曾经风光一时。不过现在早已经日薄西山，这几十年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的坐馆叫老鬼胜，人人都叫他胜哥。
“听说这个字头最近好串，旗下出了一个猛人，叫做潇洒。专门在学堂收一些学生仔当小弟。在大埔几个屋邨还搞了个清一色。”
所谓清一色，就是在这片区域内，只有这个字头的存在。虽然大埔也穷到刮痧，有实力的社团都不会看上眼。但胜在穷人多，不怕死的也多。
用来收兵买马，还是相当不错的！
“嗯。潇洒的人最近频频来这边插旗。我们这几条商业街是重灾区。差不多一两个礼拜就会来扫一次。”
刘小毛回答道，语气中透着无奈。
就在李逸想要开口说话时，突然几声汽车排气轰鸣的声音，在街口响起。随后，又是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李逸回过头，刘小毛已经放在了手头的活计。单手握着短刀，死死地盯着街口。“他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