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任务
“我喜欢一个叫陈雯雯的女生。”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目光越过顶楼的铁丝网，飘向了远方。
路明非以入学辅导的名义把楚子航拉上了顶层，后者欣然同意。
临近落日，夕阳的余晖洒在楼顶，楼房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拉的很长。街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知道。”楚子航认真地看着路明非，他一直是个很好的听者。
“你还在仕兰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啦？”路明非问。
“可能全校都知道。”
“甚至教导主任都知道？教务主任不拎我，是因为知道我们没可能，他不必管我想入非非？”
楚子航微微愣神，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他顿了顿，“可能吧。因为还有别人喜欢陈雯雯，就会把你喜欢陈雯雯当笑话，所以全校都知道了。”
“我猜是赵孟华？”
楚子航没回答，路明非也不再说话，气氛忽然有些僵住了。良久，楚子航开口:“抱歉。”
“为什么？”
“没能为你找到更好的办法。”他顿了顿，“不过我可以帮你迷晕赵孟华，给你创造和陈雯雯独处地机会。”
不是，哥们！你依旧这么豪横啊！又这么义气……
“不用，你应该能够感觉出来，我不喜欢陈雯雯了吧？”路明非问，可随即内心给了自己一耳光:楚杀胚在感情问题上能这么敏感？要是敏感的话，早就和某个傲娇龙王生小龙宝宝了！
“算了，我们还是谈谈入学辅导的事情吧。”路明非摆摆手，反正只要把楚杀胚忽悠到顶楼就好了。
“不，你变了。”楚子航却并没有谈入学辅导的事情，“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之前一直是一个衰到不行的人。可你忽然几天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气质变得截然不同了。我们甚至看到你轻松击败了青少年宫剑道馆，我曾经师从宫本明辉，而在此之前，你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剑道的经验，这很不合理。”
原来他就是馆长，难怪最后如此暴躁呢……路明非心中有千千万万个槽想要吐，可即时忍住了。
其实楚师兄的询问，当然在路明非的意料之中。不止是一起居住的人，身边的同学们都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这显然更是瞒不过诺玛的。如果要是将一切归因于一夜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还不相信自己能变成雷欧奥特曼。
“师兄，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一定要相信啊！”路明非故意“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几天前，我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可忍一阵子后，忽然就感觉自己视力体力全部提升了！”
他说的是灵视开启后的现象，这样真话掺着假话是最具误导性的。路明非说罢，盯着楚子航波澜不惊的脸，心中有些忐忑。
他的表情是在卡塞尔学院专门经过《微表情心理学》以及《微反应心理学》课程磨炼过的。他能够完美的控制脸部的各个肌肉，以保证自己的微表情能以假乱真，不让自己的心里想法暴露于脸上，便对手察觉。
其实路明非刚到楼顶的时候，和楚杀胚一样，不约而同的开始检查起了可能存在的逃生通道，以及可做掩体的东西，甚至确定了制高点。
不过，他立即就装作看远方的街道，中止了下意识的侦查行为。因为不敢赌师兄能不能发现路明非使用的方法是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卡塞尔学院专员的指定课程。
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指定课程简直就是一群神经病制定的，甚至包括：日常生活中如何进行城市伏击战、日常生活中如何埋设诡雷，以及日常生活中如何自制高威力炼金炸弹……
路明非心中乱想，可表面上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平日他完全不伪装，一是故意给别人看到，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拯救叶胜亚纪的计划，二是……懒得装……
其实关于拯救叶胜亚纪的计划，他日思夜想，早已经有了雏形。现在楚杀胚的询问，正好起到了顺水推舟的作用。
“好的。”楚子航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啊？你不问点什么？”路明非倒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通过楚杀胚这一关啦？明明很多破绽啊！你不得问点什么吗？我都准备好一切都回答了啊！
果然学院本部没一个不是神经病的！路明非腹诽。
“不，因为你刚才脑海中想到的并不是这些，你能很好伪装你的想法，可你瞬间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你。”楚子航依旧神色如常，“你刚来的时候，下意识使用和我同样的侦查方式，制高点，各种逃生路线，而且你能很好的控制你的微表情。如果这一切都用你忽然身体产生变化来说，明显是不可能的。你变化的原因，远没这么简单。”
“我靠！”这次轮到路明非有点惊讶了，狮心会会长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啊！不过楚子航所说的，他倒也不准备反驳，也不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只是有些惊讶耿直的杀胚竟然能猜到如此深的程度。
“好吧，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路明非摊了摊手。
“因为我依旧选择相信你，因为你前十八年造就的内心是变不了的，你只是外表变得坚硬如铁，可内心依旧是柔弱善良的。武器发明的初衷是为了正义，是不正义的人使用了武器，才让武器变得不正义的。我相信你不会干坏事的。”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他忽然明白自己看到路明非第一眼就很熟悉的原因了，原来他从曾经的路明非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在雨幕中逃走的男孩了。
可为什么会有些违和感呢？
“所以真的不需要我帮你迷晕赵孟华吗？”楚子航话锋一转又问。
不愧是理科生，或者神经病的思维方式，永远没有任何规律的变换话题，开口却又是仗义得过头。
“不，我不喜欢陈雯雯了……”路明非无奈，心说楚杀胚果然感情方面一根筋。
“那好。”楚子航点头，“我到时候帮你打爆赵孟华的车轴。”
“为什么？”路明非一愣。
“舞会，他耍你。他知道你不会跳舞还邀请你。”
“不不不，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我不一定输啊，师兄！”路明非险些感动哭了。
“你会跳舞吗？”楚子航凝视，“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会……”路明非崩溃，心说师兄你真仗义过头了。人家都是女生教男生，一边教一边牵着手调情，咱两个大男人一起……有些暧昧了啊！你让那些非你不嫁的女生们情何以堪？白月光跟一个衰仔跑啦？！
“好。”楚子航切断了这个话题，不再纠结，他总是这样。
良久，路明非看着远方逐渐消逝的夕阳，开口:“你说你是来入学辅导的，你怎么会觉得我一定同意入学？”
“你的眼神。”楚子航简洁明了。
“该不会又是‘狮子般的眼神’吧？”路明非咋舌。
“你不喜欢这个形容吗？”楚子航皱眉。
“拜托！陈年老梗了！都玩烂啦！”路明非扶额。
“好，你的眼神……很坚定。”楚子航顿了顿，开口。他明白为什么看到路明非会觉得违和了，正是因为眼神，这不是一个衰仔应该有的眼神，反而是一种经过烈火淬炼过的眼神，仿佛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鬼。
楚子航继续:“当听到入学的事情时，你的眼神很坚定。这是一种下定决心要干一件事，就算欲火焚身也在所不惜的决心而产生的眼神。”
他看着路明非，一字一句，“那个瞬间，我就知道你准备好了。”
“……对，我准备好了。”沉默半晌，路明非点点头。
“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你亲口跟他说，选择才会生效。”楚子航说，“你和普通人不同，你的人生里，有个隐藏的选择项。打完这个电话，那个选项就被激活。我们总是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就看你想不想要。”
“隐藏的选择项吗……”路明非微笑打开手机，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号码。
“明非！明非？我就在你家啊……难道你想好了么？”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似乎路明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女，正考虑要下嫁他。
“我想好了，我同意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毫不拖泥带水。
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方向，似是看路明非，似是看着远方即将落日的太阳，眼神朦胧。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红色，那是火烧云的美丽景象。云朵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将整个天空映照得通红。
发呆？！他恍然回过神，因为氛围轻松才会发呆，自己有多久没这种轻松的感觉了？自从那个雨夜后，他就一直强迫自己像个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样生活，规律、紧迫。
人们都说楚子航是个苦修士，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楚子航永久留在了那个雨幕狂落的夜晚了。
楚子航视线凝实，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个新生真有意思，也不枉自己特意赶过来一趟了。
“确认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的声音传来。
“确认。”路明非觉得自己这句话好比婚礼女孩说“I do”，这两个字将影响他的一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非。”诺玛的声音传来。
一个沉稳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明非，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楚子航在一起么？呆在那里不要动，我立刻就上来找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电话顿时挂断了。
“师兄，怎么样？你的HR任务完成啦？”路明非伸了个懒腰。
“不，我只是顺路。”楚子航说，“我刚完成了个……‘学术任务’，正好过来见见你。”
“‘学术任务’？”路明非眯起眼睛，“好吧。”
就是杀人放火嘛～正常正常～他在心说补充——不对啊……正常来说，现在应该是准备夔门行动的时间呐……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路明非思绪被打断，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去。
“文件有点多，你下来签字吧！”古德里安教授招呼。
“好。”路明非下楼，楚子航却点点头没有动身。与此同时，他看到叶胜和亚纪同时往楼上走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忽然涌现。
“快来快来！”古德里安教授见路明非有些发愣，连忙搂着他往下走，生怕路明非跑了。
“噢噢噢。”路明非连声答应，没太在意。
……
……
路明非走后，楚子航却独自留在了天台。
“哒哒哒～”
两个颇有默契的脚步声靠近，脚步声的主人缓缓走出过道，是叶胜和亚纪。
滴滴滴~
电话声音响起，不是某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
所有人早有预料般拿起手机。
“诺玛。”楚子航接听电话。
“你好，任务确定。人员配置为，你和亚纪辅助专员，叶胜担任专员。请准时回丽晶酒店取必要的任务装备。明天晚上任务即将开始。地点，柏悦酒店。”
电话挂断。
“还顺利吗？”叶胜询问。
“嗯。”楚子航回答。
“有没有觉得他很……神经病？”亚纪小心翼翼的询问。
“还好。”
“他同意，我们这部分任务就完成了。”叶胜呼出一口气，“回去商讨任务细节吧？”
说罢，两人迈开腿往下走。
“他没有舞会礼服……”楚子航脚步一滞，看着两人背影，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