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小孩躲在井的后面,死死捂着嘴,不敢去看那边的刀光剑雨。
老奶腹部受了一剑,只剩下一口气,秦惊风扶住她,她捂着出血的地方,血液涌上口腔。
“把孩子带走。你……你不害他,想要的答案,他自会……自会给你。”
“要请郎中吗?”卞抻查看了剩下几个受伤无法逃走的人,发现他们全部服毒自尽了。
秦惊风放下老人家,站起身摆了手,看向地上几具尸体:“真是忠心耿耿。”说完,和卞抻将小孩牵了出来。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然压低着声音。一看就知这一路遭受了不少磋磨。
秦惊风蹲下身,与他平视:“害怕吗?”
小孩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杜……杜辛云“小孩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泣。
“那她是你的什么人?”秦惊风指了指地上的人。
杜辛云抿着唇,眼睛红肿不说话。
卞抻抱着手看他们说话,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开口:“他才一小孩,你别用审问犯人这套去审小孩子,他会怕的。”
秦惊风站起身:“等你想开口和我说的时候,你就告诉我,好吗?我们……先安葬好你的……奶奶。”
小手攥住他的衣服下摆:“我爹娘是不是都死了。”
秦惊风一低头,只看见一双被泪水蒙住的眼睛,鼻子通红,那手的劲不小,扯得秦惊风腰带下滑了几分。
闻言,两人少有的沉默了。
秦惊风蹲下,将杜辛云抱了起来,他对卞抻说:“好好安葬她。”
“你的爹娘因我而死,日后我保你安全。不必害怕,你若对我有恨,我等你变强来取我的命。”秦惊风垂下眼眸。
杜辛云伸出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擦了,他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恨。“叔叔,我爹娘是你杀的吗?”
“不是。”
“那什么,什么是恨?”
“等你长大,或许就明白了。”
两人一小孩安葬好老奶奶以后,出了这庭院。他将睡着的小孩慢慢转接给卞抻:“你将他带回府,安置在我府内就好。我去找上官。”
卞抻小心接过,生怕将孩子弄醒:“好。”他坐上秦惊风府内来接人的马车,低头看,怀里孩子睡得正酣,长长的睫毛微卷,两颊红彤彤,他微微叹口气,“走吧。”
秦惊风翻身上马,朝牌楼而去。
他上了楼,到了上官域所说的包厢,推门而入,就看见主位坐着一位玉面公子。
沈停云言笑宴宴,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撑着脑袋,拢着一女子在怀里,见厢门被推开,他朝来人挑眉,笑意不减。
“哟,廷尉大人,好巧啊。”
他轻轻推紫阙:“去,给咱们廷尉大人请请安。”
“小侯爷怎么在这?”秦惊风微眯双眼。
“我今日出门碰了壁,心中不舒服,想来找紫阙姑娘给我解解闷,怎知有人扣押了紫阙。”沈停云放下腿,但没有起身。
秦惊风分眼去看旁边坐着的两个人,两人皆无奈摇头。他拍拍衣袖上沾染的尘土,坐在了沈停云下方的位子上。紫阙腰身一扭,忙过来给他沏茶:“廷尉大人,草民冤枉啊~”
声音娇滴滴。
沈停云眉梢微挑,神色轻笑,他往后靠住背椅,把玩着拇指的粗戒:“廷尉大人,我在这,应该不会影响你断案吧。”
秦惊风没看他,“请便。”上官域和韩析对视一眼,两人没说话。
“我回京的前一晚,有人说你接待过荆州太守杜揾,可有此事?”
“奴在牌楼本就是为了接待客人,那晚太守来了牌楼,指明要奴去陪酒,自那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他有说什么吗?”
“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很奇怪,让我一人去陪酒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句话没说?”秦惊风拿茶的手微顿,轻轻皱眉。
“对,一句话没说,我主动去和他搭话,想再叫一些姐妹们进来,他也只是摆摆手。喝完一壶酒以后,就离开了。”说完,紫阙抬头看了看正位的沈停云,对方撑着头看她,似乎感到无聊,打了一个哈欠。
紫阙了然。
“照我来说,那晚他并不是为了来找我,或许是欲盖弥彰。那晚他见了另一个人,那人蒙着面。我看不真切。”
秦惊风看到了紫阙抬头去看沈停云,两人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流转,他转了转杯口。
上官域仔细听着:“你是说那晚他喝酒,房内只有你们两人,而你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你为他添酒,他喝闷酒,之后他去见了别人,并且还带着你?”
紫阙摇摇头,声音中带着害怕:“那晚房内有三个人,他只让我进去给他倒酒,没和我说过话。随后,从窗户内进来一个蒙面人,身形苗条,不像是练家子,倒像是刺客。他们全程交流很少,只是太守递了一封信给那蒙面人。那人收了信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蒙面人走之前对我说:‘不该说的别说,如若将这一切到处乱说,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奴不过是牌楼一花魁,哪敢拿命去玩。”说完,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他为什么找你?你之前和他有交集吗?”韩析抱着剑问。
紫阙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向天发誓,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们。”
沈停云坐在那假寐。
上官域还想说什么,秦惊风摆了手,“就到这吧。”
沈停云闻言睁开眼,笑道:“没了?”
秦惊风起身:“期待与小侯爷的下次见面。”他举起一杯添上的酒,抬手致意,随即一饮而尽。
沈停云收起笑,垂眸去看秦惊风。
上官域和韩析又相视一眼,两人跟着秦惊风出了牌楼。
三人走以后,紫阙回到沈停云身边。“少爷,都和他们说了……没事吗?”
沈停云让她坐好休息,缓缓开口:“没事,他要你查的正是我也想知道的。”“杜揾和你说过话吧。”话锋一转。
紫阙点头,没有遮掩:“杜揾,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只与我说了两句话。”
杜揾关好厢门,说:“江南沈家,是你主子。”紫阙本在陪笑的脸一僵,她悄悄蓄力:“何人?”
杜揾没说话,他坐好,为自己添上酒,对紫阙作出“请”的手势:“今日之事,你替我打个掩护。如若有人问起……”“除你主子和秦惊风,谁都不许说。”
“我凭什么帮你?”
杜揾没说话,起身去开了窗。蒙面人闪身进来,来人身手不凡,紫阙不敢轻举妄动,等那封信交接完毕,蒙面人走过来对她说:“替我向小侯爷带句话:‘许久不见,有空见上一面,我有要事相托,你欠我的情此时还吧。’还有,不要当即给他传信,过两天之后,秦惊风找过你,再将事情与沈停云托出。”
紫阙听完这番话,卸了力。
当晚,杜揾走出牌楼,遭刺。
她对沈停云道:“此人知晓你就是我主子,这番话说出,证明你与他相识,故而我没敢轻举妄动。”
沈停云听完,眉头轻蹙,“是他?”
秦惊风三人牵着马,走在路上。
上官域在牌楼有点琢磨不住他的想法,想开口,又不知从何开口。倒是秦惊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与两人说道:“紫阙和沈停云关系不一般。”
上官域:“?”
“我的意思是,这牌楼与沈停云绝对有关系,紫阙或许不只是一个花魁。今晚问再多,也问不出其他的话了。他们该说的都对我们说了,接下来得去找那个蒙面人。”
“你怎么确定紫阙说的都是真话?”
秦惊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今日下午,我原以为他是镇国公派来的,此时来看,两人似乎有各自的行动。或许……沈停云不止一个纨绔这么简单,韩析你继续去查查。”
“为什么是真话,因为沈停云是这紫阙的主子,他的默许不就是真话吗。”
上官域和韩析两人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是,沈停云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事与镇国公有关,为了给镇国公掩护?”上官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