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屯田制
翌日，晨晖破雾，洒于宛城。刘琛悠然醒转，宿醉之感犹存，然眼眸渐明，神思渐清，思及昨夜宴饮欢畅，笑意遂浮于唇畔。
俄而，蒋琬轻叩门扉，入室问安，手中托盘盛有清粥、小菜，以备主公醒后进食。刘琛颔首示意，洗漱既毕，端坐案前，边进膳食，边与蒋琬商略军政诸事。
“昨夜畅饮，文武和洽，上下齐心，我心甚慰。然目下局势，虽稍有喘息，仍不可懈怠。”刘琛凝眉而语，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
“主公，所言甚是，南阳张济为患，诚宜为鉴。主公战以练兵，精兵虽得，伤亡亦众，抚恤耗资甚巨，南阳一郡难供颍川。幸有得益州，今颍川初定，然民生待抚，农桑急兴，此为要务。”蒋琬恳切而言，深知战之胜负，非唯恃勇力，厚积根基尤为重要。
“嗯，拔擢能吏，抚纳流民，轻徭薄赋，鼓励耕织，尤为重要，尚需公琰操劳。”刘琛沉声而言，民生所系，不得不察。
“今孟达驻新野，新兵五千；甘宁据筑阳，水军三千；陈到屯舞阴，骑兵一千。颍川阳翟，李严守兵五千；颍阴，刘敏领兵亦五千；平舆邓芝、张任合军，守卒同此数。魏延援徐州，率五千精兵而去。”
“主公麾下，计两万四千有余，兼郡县之兵，几近三万之众。南阳初定，根基未稳，今豫州大举兴兵，财用已显支绌，幸获黄巾余财，暂得纾困。以属下愚见，当下民力维艰，难供军需，若持续募新，恐久则府库空匮，可否缓募新兵，以纾民力？”
“此事确然紧要，如此，待张绣所部西凉军妥为安顿，我等再悉心详议。”刘琛怅然而言，轻轻置箸，手抚下颌，微微颔首，目含沉吟。
“喏，主公。张绣既附益州，依属下之见，当速禀刘益州，恳请牧府拨资赈济，南阳物力艰难，诸事须仰益州之力，万不可独力支撑。”蒋琬恭谨而言，利害攸关，一语中的。
刘琛颔首许之。蒋琬主政南阳，殚精竭虑，欲兴南阳之势。此番豫州用兵，幸赖黄巾余财支应，然根基浮浅，未臻强盛。益州虽富，终属外力，自强还须自身硬，欲强则财货军备不可或缺，此亦诸侯所共患。魏武曹操为充军资，组摸金校尉，盗掘冢墓，足见强军之难。
蒋琬睨见刘琛蹙眉，知其悟意，遂缄默不语。少顷，闻外间法正、张绣声动，想必是来辞行。
刘琛整了整衣袖，敛息收神，止了遐想之思，旋即起身，款步出门相迎。张绣新附，其麾下西凉军乃东线御敌之关键倚仗，于大局干系非小，故而相待之礼，务必严谨周详、热忱殷切，不容稍有疏慢。
“刘太守，承蒙收留，委以安置西凉军诸事，绣感恩戴德。今诸事初定，欲率部赴平舆，一则可让士卒休养，二则探汝南虚实，期能戍境安民，不负厚待。”张绣温声而言，目光坚定，透着几分赤诚。
“子泉，我决意撤回邓芝所部，平舆一地，此后悉委于你。望能布德政于黎庶，严戍卫靖塞垣，不负重托。”刘琛语重心长，目含期许，既委重任，便付全心。
“张绣谨遵刘太守令谕！”张绣激切而言，俯首领命，未曾料想，刘琛竟如此推心置腹，委以重兵、付之要地。
刘琛趋步上前，双手扶向张绣，紧紧相握，万千情谊凝于掌心，遂携法正、蒋琬二人，亲送张绣，缓出郡府，直抵城外。
晨霭初开，旭光倾泄，蜿蜒官道仿若金途。张绣承蒙刘琛优渥礼遇，心潮涌动，眼眶微湿。于临别之时，意绪瞻望，不见所思之人，戚然暗生。
众目睽睽下，张绣挺然而立，面向西凉军，朗喝整伍。随即回首，面辞刘琛，飞身上马，引军东驱，径奔平舆，唯余征尘渐远。
刘琛负手而立，目光凝注，遥送西凉军远去，直至身影没于远方，方感怀喟然，轻叹一声。旋即携法正、蒋琬二人，转身徐步回府，谋划军政要事。
回府之际，刘琛携法正、蒋琬径往议事厅，遽令仆役速传贾诩，亟思商酌蒋琬所虑的南阳安稳要情。
未几，贾诩疾步趋入，拱手作礼。刘琛素性洒脱，不拘小节，挥手示意贾诩随意落座。待心腹智囊齐聚，刘琛目光炯炯，微微颔首，示意蒋琬陈述南阳政务，以谋军政相济、民生安定之策。
蒋琬言南阳一郡难以供养颍川，且无力支撑军伍，法正、贾诩二人听闻，皆陷入沉思。此事颇为棘手，依当前情形，一时难以寻得良策，安民养兵，谈何容易。
“我欲行屯田制。”刘琛轻声而言，见众人一时无计，遂引曹操麾下枣祗所提屯田之策道。
“主公，此屯田制究竟为何？”蒋琬惑然问言，虽略有所忖度，然仍忍不住好奇。
“所谓屯田之制，有民屯、军屯二分。民屯者，募流亡之众，依军伍规制编之，置于屯田官吏辖下，垦荒力耕，岁获之物，依比列分取。军屯则以士卒为主，战则操戈，暇则力田，所收悉充军饷。”刘琛慨然而言，神情庄重。
“以军护民，以民养军，军政与民生相辅相成。各属县可先将荒芜无主之田收归官府，由官府提供耕牛、农具，招募流民，配合属兵开垦，划为官田。屯兵之地，令县令与军伍相协，将军事与民生紧密结合。农桑之时，军队助民耕种，既助农桑，又能增进军民关系。”法正欣然而言，笑容满面。
“屯田之制，其利有二：一则省馈运之费，二则充军实之资。其于保障边防，足食足兵，诚为万世之利。然需贤能之人主其事，亦要鼓励民众自发垦荒。官府行事，绝不可侵占良田、强纳流民，当以百姓为要。”蒋琬审慎而言，面露喜色，由衷赞叹。
“屯田制虽为良策，然推行之时，必当思虑周详。公琰，你可将屯田制具体实施步骤详加规划，各郡县运作、资源分配，均需细致安排。且着手统计各郡县土地、人口及物资储备，以为后续屯田凭依。”刘琛从容而言，微微颔首，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