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憋不住啊，大王
这游击战法是真的狠！
渗入敌后，专抢粮秣，杀人放火，搅乱民生。
行事于山匪无异。
可，谁家的山匪是有组织有纪律成规模地行动的？
不用具体执行下去。
赵高只是单纯地带入到山东六国的国君位置上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到处闹土匪杀大户的话，谁他娘的还能抽出兵力去迎战秦军？
到处灭火剿匪足以让山东六国疲于奔命。
想来，研究出此等战法的人，也是个绝世凶人。
却不知如何悄无声息地来到大王身侧，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这才是真麻烦。
——大王多了个可靠的帮手，肯定不会再倚重自己和李斯两个人了。
也有好消息：大王居然没有邀请李斯来听游击战法。
显然还是亲疏有别。
说到底，自己身上流淌着赢姓血脉，在大王眼里自然比李斯这个外客可靠得多，才有资格聆听游击战法。
莫大的信任啊！
“赵高，你可知罪？”
就在赵高想入非非时，秦王政挥手打发了昨夜精心挑选的游击战将领和监军，满脸肃然地盯着赵高质问。
“臣……惶恐！”
赵高脑袋有点发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请示：“请大王明示。”
“东市墨家铁匠铺，乃是寡人的产业。”嬴政也不废话直接挑明原委。
啊？
一口铁锅卖九十九金的黑心生意是大王的产业？
这……死定了。
赵高顿时浑身战栗，脑袋磕在青石板上邦邦作响，思维却敏捷得可怕：“大王饶命，臣，遣婿购买炼焦之发实乃一片忠心呐！”
忠心？
你倒是个会狡辩的。
秦王政突然来了兴致，随意地坐到青石台阶上看着缩略的九州地形随口道：“多狡辩两句寡人听听，稍有差池，寡人便砍了你和闫乐的狗头。”
没有领到游击战任务的蒙恬也好奇地看向没命磕头的赵高：对对对，你嘴皮子利索，多狡辩几句，我也学学。
真他娘的晦气。
游击战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派到了蒙毅的头上，我这个当哥哥的脸上无光。
正好学学狡辩之法，想办法把蒙毅或章邯替换下来。
爷爷是战功赫赫的上将军，老爹是执掌骊山大营的大将，蒙恬自然不甘心只是凭着跟大王关系近乎混个郎中令的官职而身无寸功。
整天跟弟弟蒙毅琢磨的都是怎么捞到领兵的机会建功立业。
没成想，弟弟先抢到了领兵的机会，自己还得继续领着羽林尉干着守护王宫的枯燥差事。
“禀大王，臣奉王命追查东市墨家铁匠铺时日已久。”
短短几息时间赵高已经想出完美说词：“据臣所查，此间铁匠铺产铁颇丰，却极少采购木炭，甚为好奇。”
“经过诸般打探方才得知，此间店铺掌柜早在开春时便购置了渭水之北八十里的一处荒山，且雇佣人手从此山挖掘石炭，建窑炼焦。”
“焦炭可是好东西。”
“此物由石炭炼制而成，用于冶炼铜铁更耐烧，且造价极低。”
“以东市价计，木炭价两钱一斤，而焦炭价一钱可得三十斤。”
“而用于冶炼一斤铜铁，木炭需百余斤，焦炭仅需十余斤。”
“增减之下，用焦炭冶炼铜铁造价仅需原本的十之一二。”
“因此，炼焦之法实乃富国强兵之计。”
“臣以为，此等神计不可控于商贾之手，特遣婿购之。”
不可控于商贾之手，可以控于你赵高之手？
秦王政听得有点不耐烦，挥手打断：“为何将炼焦之法隐瞒不报？”
人是他派的。
调查到的具体情况，却不向他这个大王禀报。
这赵高，已有取死之道。
“臣……其实有点私心。”赵高微微犹豫了一下。
“说！”
“臣以为，可先将炼焦之法拿下，再向大王献宝，必获丰厚赏赐。”
“果真？”
“臣赤胆忠心！”
“你且去罢。”
“诺！”
命，捡回来了！
听到大王的吩咐，赵高慌忙起身，一路躬身倒退着离开山河殿。
事情还没完。
忧虑依然藏在心底：闫乐那个小王八蛋，不会把老夫卖了吧？
不用问。
既然产业是大王的，闫乐肯定落到了大王手里。
嗯，日后办事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大王疑虑颇多。
自家产业还要反复清查，天知道会不会派蒙氏兄弟来查自己。
“闫乐那厮是如何交代的？”
殿内再无外人的时候，嬴政乐呵呵地看向蒙恬。
“回王上，据闫乐交代，赵高令其低价收购炼焦之法后，可大肆开采石炭营建炼焦之窑。企图将炼好的焦煤贩于各铜铁工坊，以及太仆府和少府，谋取暴利。”
蒙恬如实回答。
闫乐那厮不经揍，昨天在押送铁鹰锐营的途中已经把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呵！”
嬴政一挥手：“传令铁鹰锐营，放人吧。”
“大王，赵高这厮私心甚重，不惩治一番？”蒙恬有点懵。
证据都拿捏了，干嘛不收拾这小子？
看赵高不顺眼很久了。
虽然赵高没有得罪蒙恬，反而处处笑脸相陪，恭维有佳。
可是，蒙恬看到赵高的笑脸，心里始终有点发寒。
“私心人皆有之，寡人因此砍了赵高的脑袋，日后谁还替寡人办事？”
“大王英明。”
“蒙恬啊，你得多替寡人盯着点赵高。只要不是叛秦、投奔相邦之类的大罪，可警示一二，无需过于严酷。”
“诺！”
“走吧，今日我们得把秋狩事宜安排妥当，顺利送六位将军率军出征。”
“大王，臣有一请……”
“憋着！”
“憋不住啊，大王。”
“使劲憋。”
“臣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如何得知臣要说什么？”
“寡人亲政在即，身边得留一可用大将，你不能率军东出去打游击战。”
“您真知道臣要求什么？”
“你脸上刻着两枚大字。”
“何字？”
“求战！”
“……”
齿轮，曲轴，滚轴，螺丝，螺帽，总算是可以批量生产了。
墨尘从木箱里拿起刚刚走下流水线的螺丝螺帽，仔细地将其套在一起，神态颇为轻松。
很不容易。
他来大秦半年时间，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这些东西上。
现在终于能批量生产了，开心得像个刚拿到新奇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