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送上门的信仰
“愣着干啥，你不吃可就归我了。”
九灵放下空碗，冲商黎絮叨一句。
后者抬头与其对视一眼，随手将盛放血液的瓷碗端起，却没有递到嘴边。
缄默片刻，索性放在九灵身前：“你吃吧，我没胃口。”
说完，起身去到门口，将庙门向内打开。
呼——
北风呜咽，带着散碎的雪花，顷刻间灌入庙堂，将案桌上的香灰吹得到处都是。
轻雪拂面，寒意刺骨，商黎却似浑然未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望向远方朦胧的山峦与天际交织的灰白，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思绪。
九灵见状，眉头微蹙。
几步走到商黎身旁，与其并肩而立：“有心事？”
商黎微微侧目，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有事就说，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坦率。”
九灵一边损着他，一边解下束头的绸带。
哗——
风雪透过发丝，将乌黑的秀发吹得四散飘扬，飒爽不已。
九灵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寒气。
“嗯，舒服。”
商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成精前应该是个人类女性吧？”
“问这干啥？”九灵睁开一只眼睛，用余光斜了过去。
“没什么，好奇而已。”
九灵伸手在自己的腹部抚摸两下，出言纠正道：“是人类不假，但严格来说，不能叫成精前，得叫死前。”
商黎稍稍颔首：“也对，要先化骨才能成精。”
停顿一瞬，又跟了一语：“那你有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吗？”
“基本没有。”九灵一手拂过光洁的额头，拨开遮挡视线的碎发：“我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自己姓啥名啥、家在何处、婚配与否、身死原因等等这些，一概不记得，连我现在用的这个名字，都是临时想的。”
......
就在两只白骨精闲谈的工夫。
庙堂的香炉前，一张黄纸忽然凭空飘起，径自飞到商黎面前。
伸手接过，上面慢慢浮现出三行小字。
「曾、王二屯受灾严重，正组织幸存百姓前往落霞村，最快四日后抵达。」
字迹停留了不足十息，随后自燃成灰烬。
看着随风飘散的纸灰，商黎眸光略显凝重。
“四天吗......”
“那只黄皮子传来的消息？”九灵把头发重新扎成单马尾，冲他随口问道。
商黎没有马上回答。
缄默少顷，方才再次开口：“能不能拜托你个事？”
闻言，九灵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先说什么事，本姑娘视情况决定。”
“帮我接一批人。”
“是黄纸上说的那两个屯子？”
“对。”
“他们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还需要我去接？”
“大雪封山，人和家畜都很难远行，一旦离开村落的保护，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绝对挺不过四天。”
“你倒是爱民如子。”
“不是有个成语叫「雪中送炭」嘛，你会腾云驾雾，赶路能快一些，把他们安全送过来，就当积阴德了。”
“别，我可不要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点实际的。”
“送你颗火枣可以不。”
“一个破枣子就想...等等，什么枣？”
......
翌日午后。
数百名冻得瑟瑟发抖的百姓，穿越被冰雪覆盖的荒原，成功抵达落霞村。
而村民们则早已备好热粥，用以款待邻村的父老乡亲。
看着睫毛挂满霜雪的九灵，以及胡须结上冰碴的黄皮子，商黎难掩嘴角的笑意。
“你居然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我俩这一路有多辛苦？为了能尽快把人带回来，本座攒了一年的烈焰符，全都用来开路了！”
黄皮子挥舞着算命幡，在商黎面前上蹿下跳。
“好啦好啦，二位道友费心了，我煮了火枣水，要不要来点？”
“要！”
“要！”
......
趁他们几个抢火枣水的工夫，商黎安顿好两个屯子的百姓，让他们有亲戚的找亲戚，没有的就暂住临时房屋，反正只要是逃难来的，一律按人头分发粮食和柴火。
当然，这些都不是无偿的。
费了这么大劲，又是搞钱又是买粮又是接人的。
如此巨额的投入，必须有对应的产出。
好在，收纳信徒一事，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开口。
落霞村的村民仅凭三言两语，就把两个屯子的百姓说服了。
甚至有不少人根本不用劝说，自觉就过来敬拜。
而类似的情况，在其余村落也时有发生。
璃凌镇周围的几个村子，全部都在这场大雪中遭了灾。
偶有一些能挺住的，也在后续的几场降雪中败下阵来。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两村两乡接纳的百姓，就已达到三千之数，完全超出原有的承载能力。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粮食不够，而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村民家的柴房、牛圈、驴棚，全都住的满满当当。
无奈之下。
商黎只得又去求助几位好友，协助他筹粮搭屋，连鬼仙都成了苦力。
这其中最惨的，非柳仑生莫属。
为了六千多人的柴火，这家伙就差把自己给砍了。
后来，商黎为了节省柴草，偶尔还会把炎阳火云旗拿出来，在控制火候的情况下，拿着当暖炉用。
这个冬天，大唐死了很多人。
但造成这场人间惨案的仙神，从头到尾，愣是一个屁都没放。
倒是个别寺庙靠着一口能映出人影的稀粥，趁机收了不少善男信女。
佛家在大唐的势力，反倒因为雪灾而稳固了不少。
这其中的缘由，商黎不得而知，好在他也算此次灾难的得益者。
年后三个月的时间。
商黎门下的信徒，已然遍布周边所有乡村。
除了居住在镇子上，条件较为优渥的那几千号人外，整个璃凌镇半数左右的人口，都被他纳入管辖范围。
而对应的信仰值，自然是水涨船高。
距离下次突破，仅差临门一脚，比先前预计的进度，足足快了大半年。
......
【受到李家村百姓的虔诚供奉，信仰值增加19点。】
【受到万华乡百姓的虔诚供奉，信仰值增加125点。】
【信仰进度：3051/3600】
“行了，都走吧，该忙啥忙啥去。”
“小老儿代全村百姓，谢过二位仙家，愿仙家福与天齐，寿比天高。”
......
挥退一众百姓，商黎伸了个懒腰，从案台上一步跃下。
“呼...这收信仰也是件苦差，以后干脆派个骷髅兵来客串下算了。”
听得他的抱怨，仍旧坐在案台上的白仙，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没好气地瞥过一眼：“懒死你算了。”
“哎呀，我的好白姐，这一冬天咱们都快忙傻了，真的该歇歇了。”
说着，丢过去一颗火枣。
白仙一把接住，小心收入自己的荷包中：“对了，还有个事想问你。”
“你说。”
白仙跳下案台，拂去衣裙上的褶皱：“你对佛家的了解有多少？”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他们除了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外，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佛法？”
“别的？”商黎稍加思索，小声嘀咕道：“我不太懂佛教，只知比较出名的是这两种，但他们内部不乏其它宗派，有对应的法门也不奇怪。”
听他这么说，白仙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淡淡地道：“我听前日来拜访的朋友说，唐王好像派了一个和尚，说是要去西天求取真经。可大乘佛法早就传过来了，他这是取得什么经？”
此言一出，商黎登时露出一副见了如来的表情：“你说啥？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