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梅竹马的缘分

温子妍刚下飞机，机场外的空气带着一股初冬的冷意，薄雾弥漫在城市边缘。她扯了扯围巾，将下意识搓热的双手塞进口袋里，快步走向出租车候车区。回国前，她对这趟行程并无太多期待，甚至可以说是被父母半推半就“驱赶”回来。父母终于如愿前往巴黎度假，留下她一个人回到这个曾经熟悉却早已变得陌生的城市，只为了“照顾家里”，也算“顺便”让她体验一下久违的“年味”。

“年味？”她在心底轻笑，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出租车里，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高楼、霓虹、行人、熟悉又疏离的街角一一掠过。她靠在车窗上，额头轻贴着玻璃，寒意从皮肤传入骨髓。这座城市曾承载她年少所有的记忆，也曾是她逃离的起点。那个时候，她太年轻，也太骄傲，总以为时间和距离可以抹平所有不舍和牵挂，殊不知，有些人，有些事，从来不会真正“过去”。

比如——林楚䘝。

听说她回来，是林母第一个打来的电话，邀请她去林家吃年夜饭，语气自然得像她从未离开。温子妍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七年了，他还好吗？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甚至不止朋友。可最后，她却选择了离开，在一个没有告别的清晨。

晚上，她如父母所愿，带着象征性礼物，站在林家门前。门开的一瞬，她看见那个清冷沉静的身影——林楚䘝，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身姿挺拔，五官硬朗，眼神平静而淡然。

“好久不见，温子妍。”他说话的语气，和她记忆中一样，像冬日清晨的阳光，淡，却有力量。

她心中某个尘封角落被轻轻碰触了一下。

林母热情地招呼她入座，饭桌上笑声不断，而他们两个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言语不多。饭后，林楚䘝提议：“出去走走？”

她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车。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市中心一家装修复古的酒吧。她略有讶异，林楚䘝向来清冷低调，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只是换个气氛。”他说，“不想待在家太闷。”

她没再说什么，酒吧内灯光昏暗、节奏强烈的音乐扑面而来。空气里弥漫着酒精与香水混合的味道，吧台边人头攒动，舞池中的年轻男女忘情起舞。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有些格格不入地望着这一切，仿佛和这热闹的场合格外不协调。

“你还是不喜欢这种地方？”他坐在她对面，轻轻问。

“也不算讨厌，就是不太适应。”她答得含糊。

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递给她，“那试试这个？”

她接过，轻啜一口，是淡淡的柠檬琴酒，不算烈，却后劲十足。她没说话，转而看向舞台，舞者在灯光下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张扬着青春与欲望。

她想起自己在国外的生活——一人一屋，三点一线，清冷孤独。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寂寞，可此刻却莫名有些动摇。

“你变了。”林楚䘝忽然说道。

她一愣，“哪里变了？”

“以前的你，哪怕不开心也不会皱眉头。现在，不开心就直接挂脸上。”

温子妍笑了笑，笑容却未及眼底。“那时太天真了，现在只是不想伪装。”

他不再说话，低头抿了一口酒。

两人沉默地坐着，像两个并肩而坐却心事重重的旅人，彼此靠近，却始终没有靠拢。

“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年三十吗？”他忽然开口。

“哪个？”她反问。

“你发烧到39度，还坚持要去看烟花，说是我若没陪你看，那一年就不完整。”

她眼底闪过一丝动容。那年她九岁，他十一岁。他确实是背着她走了两公里去河边，只为陪她看那场五分钟的烟花。

“我记得。”她轻声说，语气带着些许哽咽。

“你走那年，我本来也打算追到机场的。”他望着她，语气平静，“但最后没去。”

“为什么？”她问。

“你那时候不想让我送，我也觉得，勉强不来。”

温子妍的手在膝上紧了紧。她当时确实说过“别送我”，可心里却盼望他能违背她的意思，能不顾一切地出现。

可他没来。

两人再次沉默。时间仿佛凝滞在空气中，只有舞池里仍在震颤的节奏提醒他们，这个夜晚还在继续。

“楚䘝。”她轻声唤他。

他应了一声，“嗯？”

“你有想过，我们之间，其实有机会再开始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要移开目光，他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在等你问这句话。”

她心中一震，眼中不自觉泛起水光。

“可惜，我们绕了太多路。”她声音发颤。

“只要你愿意回头，我就在原地。”他说。

温子妍轻轻点头，笑了——这次，是发自心底的笑。

也许，人生所有的绕路，都是为了最后在对的人身边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