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眼里有晶莹的东西

李肖走到吴老太轮椅前。

捧起她的脸，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吴奶奶，冷吗？”

“不冷！今儿天气多好呀。开拍！”吴老太真的很高兴，说话都带着兴奋劲儿。

“那咱就——开拍！”李肖一声令下。

黄二旺深吸一口气，把辣条塞进嘴里。

海柱推着吴奶奶，慢慢向前走。

吴奶奶面容淡定，保持着慈祥的微笑。

海柱走的很慢，眼神空洞，谁也不看。

经过黄二旺眼前时，黄二旺又叫了起来：“喂！吃辣条吗？”

海柱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看一眼黄二旺。

吴奶奶也回头看一眼，微笑。

海柱一把抓过辣条。

吴奶奶继续微笑，海柱继续推着他向前走。

李肖喊“停”后，不等看回放，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吴奶奶也跟大家点头示意，气度雍容，像个大明星。

余利德竖起大拇指：“这老太太，有范儿！”

没什么意外，吴老太和海柱的这一条，也是一遍过。

接下来的这一条，风格大变，从平凡的原生态，一下子激情万丈。

三名摇滚青年，龇牙咧嘴秀吉他。

弹奏着激扬沸腾的音乐，音乐最高潮的时候。

乱入赖皮赖脸的黄二旺：“喂！吃辣条吗？”

刚刚被要求卸妆的刘美凤，这次又要化妆，还必须浓妆艳抹。

这让刘美凤很开心。

另两个分别是艾明和黄晓芸。

昨天，艾明和黄晓芸在使用哪个音乐的问题上纠结了一整天。

最后准备了三个候选音乐，今天早晨来现场让李肖选。

李肖说了句：“我要动作和表情，音乐无所谓。”

二人听罢，瞬间“崩溃”，差点没暴起用吉他砸李肖。

拍摄前，李肖说道：“我再次强调，我要表情，要死气白咧的表情和张扬愤怒的动作。音乐后期合成。”

“开拍！”李肖令下。

李红军按下拍摄键。

艾明闭上眼，拨动第一根琴弦，沉浸在音乐中……

黄晓芸看一眼琴弦，又看一眼把位，有点忙碌。

刘美凤面朝镜头，摆着造型，更像是在拍平面照片。

“停！停停！”

李肖站到镜头前，做出篮球暂停的T字型手势。

艾明睁开眼。

黄晓芸抬起头。

刘美凤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李肖凑过去：“你们干嘛呢？”

“咋啦？不对呀？你不是说陶醉吗。”艾明狐疑地问。

黄晓芸则有点不自信，说出来的话也跟平时反差很大：“这个组合弦刚学的，有点不熟练。对不起啊。”

刘美凤也有点儿不解地回答：“音乐后配，要表情要动作，这不是你说的吗？”

三个人的回答，把李肖也弄懵了。

他想了想，没错啊，是我说的。

“大概是我没表达清楚，我重说。”李肖谦虚地说道。

他转头对李美凤：“要动作和表情，要的是弹吉他的动作和表情，不是pose，懂吗？”

“啥叫pose？”刘美凤还是很懵。

“pose？这~不重要。”李肖转头看黄晓芸，“就弹你最拿手的，主要是把动作放大，表情夸张。”

看向艾明的时候，李肖迟疑一下：“你，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猛男，保护你身旁俩个女人的猛男。”

三个人慢慢品味着李肖的要求，又相互商量了一会儿。

“开拍！”

李红军再次举起摄像机。

这次。

李美凤不再摆pose，她嘴角上扬，露出那个时代照相馆里的经典微笑，手上弹弦的动作放大夸张。

但是，问题也出现了，她的动作比常人慢了半拍。

黄晓芸也改正了之前的样子，不再看两只手，不停地点着头、脚打节拍。

艾明露出他常用的坏笑，向前半步，挡在了两个女人身前，做着披头士乐队的动作。

“停！停吧！！！”

李肖再次伸手叫停。

没等李肖说话，李红军抢先说了起来：“艾明哥，你把她俩全挡住了，镜头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吗？”艾明凑到DV摄像机旁，示意看回放。

李肖看着李红军和艾明，忽然态度大变。

他一扒拉艾明：“你嘎哈？！”

艾明被突然一扒拉，有点蒙逼。

他回头看李肖：“啥嘎哈？”

李肖又抬手怼了艾明一拳：“你想干不？”

艾明莫名其妙地被怼被训，心里一下子生气起来。

“啥玩意干不干？我来捧你场，你有病吧？！”艾明怒道。

李肖也不回答，跟艾明脸对脸：“你瞅啥？！”

艾明火气腾地爆发：“瞅你咋地？！”

说罢猛推李肖一掌。

李肖“咚咚咚”向后退了三步，差点摔在地上。

站定后的李肖，没反击，却笑了。

笑着对艾明说：“对了，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记住它。”

愤怒的艾明，正想离开。

忽然看到李肖露出笑脸，一脑袋莫名其妙。

李肖过去拉住艾明的胳膊，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在讲戏。嘿嘿。”

艾明看着李肖，心里半信半疑。

他又扫视全场，看到所有人都脸带痴呆模样，一下子气消大半。

李肖又对黄晓芸和刘美凤说道：“看到了吗？看到明哥愤怒的样子了吗？记住这种感觉，要愤怒！”

“要怒放！怒放！”李肖把两只手攥成拳头，又在眼前突然打开，“像烟花，像麻雷子，像二踢脚！”

艾明看着李肖那种像狗特务诱拐纯真少女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

再次开拍。

三个人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李肖还是不满意。

他要在这一组镜头中，来一次风格的反转，对镜头的爆裂性期待很高。

这一组，是要求最高，也是拍得条数最多的一组。

当李肖说出“停！通过。”时，三个人很有揍他一顿的冲动。

“你拿我们当专业演员啦？”艾明笑着埋怨李肖。

看到最后一条成功的镜头时，他还是挺自豪的。

“嗯，专业演员也不一定能拍这么好。”李宝冬油滑的夸奖，总让人有一种半真半假的感觉。

余利德也点着头夸奖：“等以后电视台拍广告片的时候，我找你们。”

最后一条镜头就相对简单多了。

这一组是老秦头坐在柜台里，把一大抱辣条“哗啦”一下，全都撒在柜台上。

然后，所有人一起出镜。

大家手里拿着辣条，说唱一句话：今年春节不收礼，收礼就收——辣条！~~~~~

大家一起的镜头，虽然人多，但拍摄超出想象的顺利，只用了两遍就过关。

反倒是老秦头那个撒辣条镜头，拍了N多次。

没通过的那些次，都有相同情况：

老秦头儿无法让自己表情变成很酷很奈斯的样子，因为他眼里总有东西晶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