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御前比武（三）
朱厚熜和阿利亚来到太和殿前的时候，沈炼和黄锦也正好部署完紫禁城的城防回来。
瓦剌亲卫和文武百官唇枪舌战还在高潮，两拨人见了朱厚熜，通通住了嘴。严嵩先领着百官高呼万岁，瓦剌亲卫紧随其后高呼万岁，然后恭迎自家公主首领。
朱厚熜沿着中轴线走到剑拔弩张的两拨人的中间：“好热闹啊。”他拿眼夹了一下徐阶，君臣对视一眼，徐阶微微点头，朱厚熜顿时明白，胜负已分。
“热闹好啊，热闹好啊……”朱厚熜环顾四周，彷佛往事历历在目，“上次这么热闹，还是朕刚刚入主皇宫，在此地杖责百官……”
君心难测，众人听罢，纷纷跪了下去。
严嵩低着头禀道：“我大明与瓦剌民风迥异，难免有些争端，如今众人以唇枪舌剑代替战场厮杀，虽然争得面红耳赤，但性命无虞，能够一家团圆。这全靠皇上的英明决断，实属天下之大功德。老臣相信，无论是大明子民，还是瓦剌子民，都诚心诚意地念着皇上的好。”
严嵩说罢，众人又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朱厚熜转头看向严嵩，“严阁老说的有道理，所以，朕和阿利亚也做了一个约定，一来是为了消弭大家之间的隔阂，二来是为了热闹热闹。想必大家也没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瓦剌亲卫们纷纷抬起头来，望向阿利亚。
严嵩心如止水，说道：“老臣斗胆一问，是什么约定？”
阿利亚抢在前面答道：“皇上与我定了三场比试，旨在通过交流武艺和智慧，增进彼此的友谊。这第一场比试便是鞑靼摔跤，三局两胜，胜者便是大明和我瓦剌的第一巴图鲁。”
议论声更加激烈了。严嵩回头看了一眼徐阶，徐阶眼中也是惊讶狐疑，他作为礼部尚书全然不知道这事。
阿利亚继续说道：“瓦剌的汉子有能耐的自己上前来。”
少顷，两个瓦剌大汉被瓦剌亲卫们推到了前面来。其中一个便是阿剌知院，他愤愤地脱了外套，摘下帽子，交给身边的同僚，嘴上没讨到的便宜，他准备从拳头上讨回来。
“怎么只有两个？我瓦剌没人了吗？！”阿利亚环顾亲卫们。
阿剌知院咧嘴笑道：“公主，两个人足矣，比不到第三局。”
阿剌知院心里十分清楚，大明皇帝这边文官占了大多数，各个重茵而卧、列鼎而食，舞文弄墨倒是擅长，要其比试摔跤，实属有些强人所难。
沈炼第一个上前拱手：“皇上，卑职愿往。”
沈雨婷一拍胸脯：“皇上，我也行。”
“别闹。”朱厚熜摘了冠冕，脱了外袍，卷起衣袖，“朕自己来。”
众人听罢一同涌上前来，各自拥着朱厚熜：“皇上，万万不可……”
朱厚熜笑道：“你们都忘了北京之战吗？哈哈哈哈……”
这一点沈炼比谁都清楚，那一天陆炳都不是皇上的对手。严嵩等人也不好再多少些什么，倒不是说北京之战中皇上有多骁勇，而是那股毅然决然的气魄，让他们知道，皇上有些事是他们无法阻止的。
“朕陪你们玩玩。”朱厚熜看向瓦剌亲卫们。
阿利亚颇为赞赏地叫了声“好”，而后问道：“皇上，那还有两位呢？”
朱厚熜笑道：“三局两胜，我一人足矣。”
阿剌知院狡黠地望着朱厚熜，说道：“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啊……”趁着拖长尾音的间隙，他的大脑在飞速旋转，他准备第二个上场，先探探这大明皇帝的底细。
众人四散开来，在太和殿前让出一片四方的地界。阿利亚也兴奋了，脸上的笑容止不住，两眼比发簪上的珍珠还要闪耀，她亲自给围观的人群划了界限，而后站在中轴线上主持比赛。沈炼和沈雨婷压着阵脚，眼神锐利，试图抓住场上的蛛丝马迹，随时准备扑将上去。
朱厚熜和第一个上场的亲卫分列中轴线两侧，呼出的气息在彼此的脸上奔腾。朱厚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亲卫那张庞大的脸庞，对方的体形几乎是他的三倍大，彷佛鼻腔里钻出来的气都能将他推动。阿利亚也没见过体形这么悬殊的比赛。
“你不太像大明天子。”那亲卫忽地开口说道。
阿利亚脸色一沉：“多和沁，休要胡言乱语，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位叫多和沁的亲卫语气倒是诚恳：“回公主的话，我祖上随也先大汗俘获过明英宗，并从土木堡一路押送明英宗回草原，从小到大，家里人与我说过许多大明天子的事情，这位皇上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朕与英宗皇帝自然不相像。”朱厚熜不以为意，“还有，在大明，欺君可是死罪，你要是因为朕是皇上就留手，朕不会放过你的。”
多和沁努努嘴，表情憨厚：“我在瓦剌没有对手，希望皇上也能全力以赴，以视为对我的尊重。”
两人敲定。阿利亚高呼一声，比赛随即开始。太和殿前，欢呼声如同奔涌的海浪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朱厚熜跟多和沁搭上手的瞬间，对方猛地冲上前来，像一头巨型公牛。朱厚熜感觉一口气顶在了胸腔的上方，他的脚掌彷佛要陷进地板里了。他运起气来，强行将那股气息压入丹田，在【本草纲目】的加持下，一股暖流护住了他的周身。终于，他顶住了突如其来的第一波冲击。
两人开始角力，互相僵持不下。
多和沁心中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大明皇上力量这么大，完全推不动。不过，他经验丰富，脚步一挪，手掌一翻，伺机而动，找寻朱厚熜手上和脚上的把位，试图把朱厚熜抱起来。
朱厚熜暗地叫一声不好，他本身对摔跤了解不多，以为此类运动不过是角力而已，又占着自己有【本草纲目】加持，修炼了这些个岁月，赢下两场鞑靼摔跤理当易如反掌。当两人角力旗鼓相当，多和沁开始熟练地抢把、拆把的时候，朱厚熜倏地不知所措，心中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