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柴刀恋爱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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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神子

一路上,行人不少,全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回到家后,神宫司生花已经面无血色。

下车时,还踉踉跄跄地,一不小心就要摔倒的样子,用手扶住大腿,一瘸一拐走进家门。

然后就像是“希望之花”的团长名场面一样,神宫司生花直直栽倒下来。

只是血液没有拖曳得那么长而已……

桑原只好去房间拿来先前就用来预防她切菜切到自己的纱布和绷带,将她的腿给缠上。

“呃,这两天不用工作了,给你放病假。”桑原说。

主要是她父母承诺这两天要来接她,才不是因为绑着绷带再穿女仆装真的太奇怪了。

“好,好的。”神宫司生花声若游丝。

晚间,桑原兼职完回家,果然没有见到穿女仆装的神宫司生花。

桑原走进里屋,轻轻拍了拍绥玉的房门。

还在睡觉?

桑原看了看手中那装着球赛冠军奖金的信封,在考虑要不要合并同类项到小猪存钱罐里。

都是装钱的,在哪里都一样吧?

这么想着,桑原打开了那信封,数了数,确实是十五张万円大钞。

重生后,“令和”的年号还没换掉太久,万円上面的印刷也还没变成24年发行的「涩泽荣一」钞。

但纸币淡淡的钱油味雄辩地证明着它的崭新。

十五万円,加上兼职的收入,桑原觉得人生豁然开朗。

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应该着手正事了:

下星期一和星期二的期中考,桑原跃跃欲试。

如果能进入A班的话,大概就可以摆脱荣仓绫的跟踪……

而且更重要的是:进入A班,目标考入高等学府,如果自己在大学时期做音乐不能成功的话,还可以参加霓虹公务员考试,最后拿着纳税人的钱……

说干就干,开始复习。

这段时间忙了很久羽毛球,课是全部给推掉了,桑原要抓紧时间查漏补缺。

挑灯夜读。

“叮叮咚~”手机亮了一下。

“莫西莫西。”桑原边接电话边用自动笔在教科书上圈圈写写。

“莫西莫西,是小原先生吧?”那边中年男人的声音很耳熟。

“是的。”桑原手中的笔一顿,“咔擦”地断掉半截笔芯。

“啊啊,实在不好意思,小女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确实。”桑原小声嘟囔,随即改口:“没有,没有,非常省心。”

“那就好,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真的显得很仓促。”

“是您明天要来么?”桑原直奔主题。

“……”

一响沉默。

“是的,过几天就来,先跟您知会一声。”

“嗯。”话到这里本应该结束的,但桑原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没有先挂断电话,可那边也没有,于是双方都是沉默,隔着手机屏幕的气氛很微妙。

——什么叫做“过几天就来”?桑原不解,如果真的是过几天来接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呢?不能找个更方便的时间吗。

他隐隐感觉神宫司父亲话里有话,另有来意。

“其实那件事也不急……我也看出了她的倔强。”

“是的,她是个认死理的。”桑原想起自己和神宫司生花的相处,她父母在这一点上对她应该也有所了解。

“其实我就是想问啊,小原先生,”那边中年男人的话语染上了些异样的情绪,“你也有妹妹,你应该能体会到父母的这种心情——有时候,总会为了孩子很头疼的吧。”

“是。”

那边的话继续下去,有些刺痛的语调:

“实话实说,如果您的妹妹有一天突然不知为何离你而去,你应该会很伤心吧!”

“不,我会很开心。”桑原下意识回答。

相当不解风情,但这确实是真话。桑原回过神来,才知道这种情形应该察言观色。

那边的沉默震耳欲聋,桑原咳嗽一声,随即解释道:

“啊啊,是这样,您也知道,我父母走得早,所以一直和妹妹相依为命……她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添乱倒没有,但她这样子什么都学不会,遇到陌生人连话都说不响,除了会捣鼓点文字妥妥一个社会废人,只有让她自己走出去……”桑原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因为好像神宫司生花的状况本质上和小原绥玉如出一辙。

只不过一个是显性的,一个是隐性的。

良久,那边没有什么声音,久到桑原甚至幻听出了电话忙音。

“这样么……”很沧桑的语气。

“也不是,毕竟您有能力给她更好的……”桑原赶紧找补。

“唉,”那边的长叹打断了桑原,“你说得其实都对,是我们一直忽视了她的成长,可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我想问问您。”

“请讲。”

“——您信神道教吗?相信神吗?”

您相信神吗?

这句话就像往平静的小河里丢了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

“什么?”这突然的一席话,让桑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愿意为神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自由么?毕竟所有人都是神族的枝叶……”那边的声音有些失控,“作为「神子」,人与神的中介,对于大家来说都很重要,却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难办啊!”

神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桑原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抱歉,刚刚才争论了一番,我实在有些激动了。”男人的语气竟然有些悲凉。

“——神的意志如果一开始就与人心向背,那不如选择不相信。”桑原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那些神话中不可名状的造物,全都从逼仄的神龛中爬出来,朝他放出阴暗的光芒。

使他不得不在此刻想要去做什么,救赎罪恶也好,真情流露也罢。

“所以,您果然觉得「自由」更重要吧。”

“不对,是您。”桑原的话掷地有声。

“……那样么——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原先生,过几天我会亲自来。”

“嗯。”桑原挂断电话,才注意到自己颤抖的手中,那一截自动笔的笔芯被他越遁越短,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爆开的铅笔渣搞得书本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