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轮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章 江湖故人

碧幽湖,逍遥剑……

这逍遥剑便是当年华山三绝剑中剑法最飘逸,样貌最俊秀,有着剑侠美誉的何叔籍。

二十年前,雪山派新任掌门孔俊才率领一众弟子登门拜访华山派。一来是为了增进两派之间的感情,二来也是想请华山任掌门帮忙解决鸳鸯剑谱一事。鸳鸯剑谱是雪山派的镇派武学,为神剑孔寒山所创。它自问世以来,一直被武林剑客奉为天下第一剑法,引得江湖中的三教九流无不对其虎视眈眈。孔寒山自从退隐江湖,不知所踪后,其子孔俊才接替掌门之位。孔俊才虽然深得父亲真传,剑法卓绝,但江湖高手如云,手段颇多,自然不希望雪山派因为一本剑谱断送在自己手上。

他原本打算如果想不出法子的话,便当着任掌门的面毁掉剑谱,以便断绝武林人士的贪念。可任掌门自从翻看过两页内容后,便对神剑孔寒山的毕生绝学赞不绝口,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它毁在自己眼前。

华山,武当和雪山并称武林三大剑派,三派之中华山的任掌门比孔寒山小了十多岁,论资排辈的话却与他同辈,所以在武林中地位极高。然而他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避免众人为了剑谱而互相残杀。可他又实在舍不得这套稀世剑法灭绝于世,思来想去于是提议孔俊才把剑谱送往少林封存。

当时少林乃武林第一正派,虚云方丈更是武林盟主,深受朝廷支持。将剑谱存放在少林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法子。孔俊才当即拍手同意。二人一番商议,决定由雪山派大弟子陆九岩和七弟子柳若云夫妇联手华山派三弟子何叔籍共同护送剑谱去到少林。并飞鸽传书少林寺,请虚云方丈派弟子半道接应。

哪曾想,天算不如人算,三人赶到河南地界竟然遭遇变故。不仅弄丢了剑谱,陆九岩夫妇还惨遭毒害。

事后,何叔籍因为鸳鸯剑谱遭窃一事被逐出师门。由于武林人人怀疑是他杀人夺谱,于是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走投无路之下无奈投奔到昔日同门大师兄李承业府上。那时的李承业已拜别华山,回到金城坐上了城主之位,武林中人纵然再恨何叔籍,再贪剑谱,也不敢公然跑到北国公府上闹事。

武林中人人都怀疑何叔籍,李承业却十分信任这位三师弟。

然而好景不长,何叔籍在金城住了一年多时间,竟然罔顾师兄弟情谊,贪恋起李承业爱妾的美色,不仅强占了她还胁迫她于自己一道逃出金城。

这段往事虽然过去很久,可是现今人们谈起它时依旧会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谁也不肯对欺师灭祖,淫人妻妾的何叔籍嘴上留情。

李萧闲来无事最爱听的就是这段故事。他最同情的便是陆九岩夫妇,那时的陆夫人正怀着孩子,惨遭一尸两命。最感到不值的就是那李承业,不仅遭受手足背叛还被夺去挚爱。最痛恨,最不耻的自然就是这碧幽湖的主人,逍遥剑何叔籍。

李萧沉思良久,待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却一转身不见了男人身影。不禁心下一惊,暗忖:“这一手无声无息的轻功实在了得,莫非真的是他……”

事实上,当男人说出手中宝剑是七大名剑之一时,李萧便猜出他就是堂堂的北国公,金城城主李承业。

……

踏进幽林,李承业心事重重。

脚下枯枝折断,身旁溪水潺潺,丛林之中时不时响起几声鸟兽嘶鸣。种种声音在幽冥的月夜下格外清亮,又格外刺耳。

许多年前金刚剑李承业,风云剑林云和逍遥剑何叔籍并称华山三绝剑,是华山第二代弟子当中剑法和风头最盛的三位。那时的他们声名远扬,情同手足。只可惜自从李承业下山之后,三人便渐行渐远,直至沦为如今的仇人。

李承业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一叹沉重绵长,游荡在密林里竟比那猫头鹰的低吟还要凄凉。

他来到密林深处,茂密的枯叶遮天蔽月,几乎一点月光都透不到地面,置身在树林里,仿佛身陷在一张巨大的网下,越往深处走越发觉得喘不过气。

何叔籍在哪?李承业不知道。

他只顾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右手始终握在金刚剑柄上。

这样压抑的情绪他许久不曾有过。隐隐记得上一次身处密林险境还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时的他尚且年轻,同何叔籍等一众中原武林高手将鲜卑第一高手独孤星围困在雪峰之颠,历经七个昼夜才艰难地将他斩杀在雪地。此刻似曾相识,一如当年,然而心境迥然不同。他要面对的敌人已经换成当年并肩作战的同门师弟何叔籍。

何叔籍是个恶人,也是个善人。他前半生的善为其赢得逍遥剑侠的美名,而后半生的恶却招来人人得而诛之的窘境。

自从那夜挟持李承业的爱妾逃出金城后,何叔籍骑着骏马一路向北疾奔,原本是想逃往关外,却被碧幽湖拦住去路,最终被被金城的白雪剑客逼入碧幽岛,困了足足有十八年之久。这些年来他从未踏出过碧幽岛半步,却也将所有擅闯碧幽岛的人悉数杀死。

这些枉死在碧幽岛的人都是能人异士,所有人打着为武林除害的旗帜而来,其中相当一部份人背地里却是冲着那本失窃的鸳鸯剑谱。

往事久已,久到世人都快忘了何叔籍那张绝美的脸和飘逸灵动的剑法。

月亮进入一片乌云中,丛林里的月光转眼消逝不见。此刻就连飞禽走兽都因为惧怕黑暗,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喘息。

秋风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环绕在夜色幽冥的林间久久不能散去。李承业环顾四周,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片漆黑。

他的心暗流涌动,鞘中宝剑亦要冲天而起。

一个人影缓缓走出黑暗,白衣白发,惨白的脸长满白须,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他的脚步甚是轻盈,如幽灵一般踩在枯枝落叶上,不发出任何声响。

“外面冷,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小屋坐坐,临死之前能喝上一杯世上最清甜的茶也是一件幸事。”

平静又低沉的嗓音,化成灰李承业也认识。

何叔籍却不知道身前暗处的男人竟是昔日与自己感情最深,仇恨也最深的大师兄。

……

李承业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约有两丈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不闻不问地在树林里穿梭,最后停在一间竹屋门前。原本翠绿的竹门变得发黄枯朽,看上去饱经风雨和时间的摧残。他忽然黯然神伤,失落地问道:“就你一个人?”

何叔籍突然怔住,这嗓音有十多年没有听过,但是只要一听见就知晓出自谁的口中。他搭在竹门上的手微微颤抖,可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推门进屋,像个姑娘般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大师兄,喝杯茶吧。”他淡淡一笑,“是我用竹叶烧制的茶水,清甜爽口。喝下以后能忘掉世上所有烦恼。”

李承业面色阴郁,冷冷道:“是吗?那我倒想问问何师弟,你是不是把人生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啦?”

何叔籍微微一愣,自顾点燃桌上的油灯,将一壶清茶置于火上加热。片刻功夫便将热好的茶水倒进两只竹杯中。瞬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每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叔籍都会请他喝上一杯竹叶甜茶。这茶初时喝下微苦,多喝几口却是很甜。”

李承业对茶水毫无兴趣,目光在暗黄的屋内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陋室很小,仅有一张竹床和一张桌子加两张竹椅,只需一眼便能把一切瞧清,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寒风拂面,心头一凉,方才告歇。

李承业心似寒冰,腰间宝剑也结上一层寒霜。

“你原可以大大方方地在我府上修炼鸳鸯剑谱,用不着害怕被我发现。何必非要藏身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既背叛了我,又冷落了她。”

何叔籍转头瞪向他,灯光泼洒在老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神采,更像是落日黄昏下垂垂欲死的老人。然而他真的很俊美,风头甚至盖过李承业。何叔籍像是初次相见,仔细打量着门前的男人,失落地道:“大师兄原本是这世上唯一相信我的人。相信我没有抢夺剑谱,相信我没有杀害陆九岩夫妇。如今怎么态度变了,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忘了咱们师兄弟间的情谊?”

李承业确实老矣,却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他苦笑着说道:“我正是因为信任你,才把婉玉托付给你照顾,换来的是什么?不妨告诉你,我对何师弟的信任以及何师弟对我的背叛是插在为兄心口上的两把尖刀,痛了我整整十八年。纵使我老糊涂了也绝对不可能忘掉。”他顿了顿又道:“我不在乎你修练鸳鸯剑谱,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婉玉从我身边夺走。”

何叔籍的身子微微一颤,耳根羞的通红。当年若不是李承业冒着得罪整个武林的风险护着自己,他当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大师兄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这些年来,尽管和心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但他的心很自责,很痛,觉得生不如死。他残杀那些擅自入岛的高手,不问是非,不管是正派人士还是魔教弟子,下手时连眼都不肯眨下,为的就是让自己更配大恶人这个名号,好做个无情之徒。

可无论怎样做恶,都抚不平他对李承业深深的愧疚。

何叔籍老脸通红,完全不敢拿正眼看他,手掌不禁握紧,瞬间捏碎手中竹杯,沉声道:“这茶是婉玉教我酿造的,她觉得很苦我却觉得清甜,所以我劝她不要喝。可她只要喝到这杯苦茶,就会笑的很甜,笑的很美。她劝我不要杀人,反倒让我感觉痛苦,所以我冷落她,疏远她。直到她离开人世的那天都未曾再看她一眼。也自那以后,我恍然明白余生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才终于尝出这茶的苦涩。”

李承业的心很痛,恨恨地道:“所以你是个恶人。一个十足的恶人。”

可何叔籍的心又能好受到哪里去呢?失去婉玉,他感受到无以复加的心痛,却没办法陪她共赴黄泉,可他是多么想那么做呀。他暗道:“你明知道我是恶人,为何还要我去照顾她?”他忽然连着咳了数声,等到止住咳嗽后,右手扬起,那挂在竹墙上的逍遥剑转眼飞入手中。

“或许今夜杀了大师兄我才真正配得上武林第一恶人的骂名。”

“呵呵,”李承业冷笑,“好,我等这一天已经够久了。想必你也一样。不过,你我动手之前,容我再看她一眼。何师弟不会连师兄这个请求也不肯答应吧?”

何叔籍长剑出鞘,又缓缓回入鞘中。那颗四起的杀心缓缓消失。她本来就是李承业的女人,让他们见上一面理所当然。

“走吧,或许今晚也是我最后再看她一眼了。”

说罢何叔籍便踏出屋门,朝密林西面走去。李承业缓缓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午夜的乌云渐渐散去,又露出那轮圆月。月光柔黄,指引着他们在密林中穿梭,一颗颗擦肩而过的枯树就像日渐迟暮的二人,纵使身段依旧俊美强健,也掩盖不了内心腐败枯朽。

李承业从未放过背叛自己的人,今夜也不会例外。

何叔籍素来对上岛之人不留有活口,此刻也绝不会破例。

哪怕他们曾是最亲的故人。

昔日的情有多深,如今的恨便有多沉。

月悬高空,星云作伴。秋风萧瑟,树影婆娑。好一副凄美绝伦的景色。李承业忍不住哀叹。他依然记得那个充满血色的夜晚,她是多么的无助,又是多么的动人。

“你我与她相遇的那个傍晚,也像今天一样凄美,可怜血红色的夕阳在她绝美的容颜下竟然显得毫无颜色。”李承业的语间透着对那个女人深深的怀念。

“夕阳之下,她不过是天底下最无助可怜的少女。”何叔籍脸上浮出一丝苦笑。

或许那个晚上如果他没有襄助李承业把她救走,自己也不会走到与其师兄弟反目的一步。可是他并不后悔,当年无论是救下她还是抢走她,他都从未感受到一丝后悔。何叔籍不在乎恶人的身份,为了那个女人即便做天下最恶的人又如何?他忽然停住脚步,指向前方梅花树下一座土坟,温言说道:“一个一夜之间死掉所有亲人的少女,又何谈秀美。”

李承业凝视坟冢,无心理会。坟头上杂草丛生,落满枯叶。一根根木碑凌乱地插在四周,除了梅树下那座坟前的木牌上刻了文字其他皆是空白。“这些空木牌想必都是死在何大侠剑下的武林豪杰吧,为了心中正义枉死荒岛,沦为美人陪衬。”他停顿片刻,又道:“你是从那个夜晚起就爱上了她?”

何叔籍闭口不答。他羞于开口也不能开口。

寒意在二人的沉默中一层层地叠加,直到沁入手掌,流入手中长剑方才停息。

李承业见他沉默不言,怒上心头,骂道:“何叔籍,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你喜欢她。我李承业兴许为了同门情谊会让给你。”

何叔籍冷笑道:“多谢师兄美意。可我不能为了她把鸳鸯剑谱让予师兄。”

李承业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鸳鸯剑谱是神剑孔寒山历时七年的呕心之作,号称天下第一剑法,至今无人能破,其他门派也无剑法可与之平分秋色。李承业心想:“笑话,他以为我在贪图鸳鸯剑谱,看来今日一战无可避免。我与他同是师出华山,若单论华山派剑法,他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可如果他使出鸳鸯剑法,恐怕我又不是他的对手,下场只会和其他豪杰一样,命丧在碧幽岛上……他说道:“我原本以为鸳鸯剑谱在虚灵大师手上,没想到果然是你。”

沉默片刻,李承业又说道:“今晚我们就做个了断,你不必念及我大师兄的身份只用华山派功夫。我也想见识一下被天下人传到神乎其技的鸳鸯剑法。”他知道何叔籍是个极尊师重道之人,不说此话,他肯定不会使用鸳鸯剑法。

李承业了解他,何叔籍又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使出鸳鸯剑法,其中的缘由不想解释,解释了旁人也不会相信。

何叔籍说道:“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今晚的这一战才是真正恶战。但你始终都是我的大师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其他门派的剑法对付师兄。”

“用不着你好心。”李承业一脸的嫌弃,“你不要开口闭口师兄,你我的同门情谊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斩断。”他话锋一转,又问:“她临终前留下了什么遗言?”

何叔籍一愣,缓缓答道:“她……确实说过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

“是哪句话?”李承业追问。

何叔籍说道:“师兄还记得那夜在洛阳城外遇见的怪人吗?你我联手都差点败在他的剑下。”

李承业沉思片刻,想起那古怪的人以及那极其古怪的剑法,心底隐隐发颤。如果不是何叔籍拼死一剑,那怪人差点就将婉玉抢走。他说道:“你的意思她那句话事关那怪人?”

那怪人是谁,李承业并不敢肯定,而何叔籍却了然于心。

何叔籍问道:“师兄可知道他到底是谁?”

“到地是谁?当时的武林谁又有那本事能与李何二人打个平手?”李承业不置可否,也不再追问。转而将目光转向木牌上的芳名,眼神充满怜爱。痴情的样子就连何叔籍都有些动容。

北方人远比南方的人更加信奉鬼神。他们坚信死去的人倘若没有归宿,必然成为游魂,被厉鬼欺凌。

“过了今晚我就带你回家,离开这阴冷晦暗的地方。”

李承业的语气渐渐阴厉,仿佛能叫周遭渐结寒冰。

这阴厉之中又透着浓浓杀气,叫双方的宝剑不住的摇动。

何叔籍轻轻压住剑柄,说道:“半个月前,十几位白雪剑客联手上岛同我大战一天一夜,悉数命丧在我的剑下。大师兄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于今晚上岛。只不过师兄想过没有,万一和白雪剑客一样败给了我,那冀州百姓该何去何从?莫非师兄提前传位给了临天子侄?”

李承业面色一凛,沉声道:“别说废话。我最后问你一句,向来不近女色的何大侠到底是为了什么狠心背叛我?”

何叔籍突然愣住,怪异表情稍纵即逝。淡淡地道:“何叔籍不过也是个凡人,哪里能抵得住她的绝世容颜。”

“你倒是够坦白。好,岸边有一口上好的棺材,我原本是给她带来的。不过现在改了主意,打算留给你了。”李承业接着冷冷喝道:“你出剑吧。”

他这一声冷喝虽然语气低沉却有千斤之力,连那乌云都被震散,忽然下起绵绵细雨。秋夜的雨滴落在肌肤上,既免不了寒凉又带来种种说不出的落寞。李承业拔出宝剑,任凭雨滴和月光洒落在剑刃之上,闪出凄厉寒光。

他紧握剑柄,缓缓合眼,似在求得天神庇佑,好叫自己能得偿所愿,成为最后的胜者。

一片秋叶轻轻飘落,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两半。生起极轻微,极绵长的嘶鸣。李承业猛然睁开双眼,抡起那三十斤重的巨剑直刺何叔籍咽喉。

何叔籍朝后一踏,像道闪电般退开五丈远处。他退的快,李承业追的也快,顷刻间人影闪到他身前。那柄巨剑擦着其喉咙皮一闪而过。

冰冷的剑落在肌肤上,就同冰冷的雨一样,叫人忍不住哆嗦。

何叔籍的确哆嗦了。他惊叹十八年不见,李承业的剑术非但没有退步,反而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这对于身为王公贵族的人来说实属难得。

直到这一刻,何叔籍才感到那杯茶或许终于可以变回苦涩的味道。他摆动逍遥剑,那又柔又细的长剑立时如挺直的银蛇,咬向李承业手腕。

李承业反手回摆,正要举剑横挡何叔籍长剑,却见他忽然急收逍遥剑,一袭白衣冲天而起,破开遮天蔽日的树冠转眼消失不见。

李承业心中一凛,旋即拔地而起,朝着他的方向追去。

碧幽湖白雾朦胧,孤岛浮于湖心若隐若现,宛若神秘仙境。李承业一身黑色锦服立在孤岛南面,何叔籍一袭白衫处于孤单北侧。二人脚下正是茫茫一遍的幽林。

树顶的风更大更冷。

二人施展轻功飘于树顶,好似置身在茫茫旷野般。衣袍舞动,名剑傍身,两位当世绝顶剑客便将要划破长空,引动天雷。

而二人脚下的密林早已传遍了像宝剑相击的尖锐声响,似瘟疫一般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