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村
又平静地过了一个月，村内患病的村民都已经痊愈，同时也没有再出现新发病的患者。安心地确定这次群体性的疾病是被有效地控制住了。
钱悠悠没了出村会扩散疾病可能性的顾虑和心理负担，便愉快的邀约小六儿一起出村到城里的街市上逛一逛。上一次的人参，钱悠悠没有试探出太多的信息，至少礼尚往来的态度是没有的，她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馈。她要有自己的积蓄，或许必须先拿到自己的户籍。这次外出，是打算先看看这个时代有哪些商机。
一边赶路一边思索，她得先有一个现金奶牛，做为后续事业的资本和前提。
首先想到的便是最容易也最暴利的生意——“卖水”，饮料、酒……钱悠悠连忙唤醒系统，搜索群体性长期饮用后对其健康影响的相关文献研究成果。酒，除了那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亲人两行泪”道出喝酒是有多误事，过量饮酒对健康不好是毋庸置疑的，这对酒文化盛行地区的群众来说也是个被广泛普及了的常识。饮料，口感酸酸甜甜的东西，居然也有对健康影响相关的明确科研论述。
首先概念上，含糖饮料是指，在饮料中人工添加糖（包括单糖和双糖），乙醇含量不超过质量分数0.5%的饮料，像果汁饮料、运动饮料、碳酸饮料等。
再进一步了解研究成果，大量研究已明确证实，与每月饮用少于1次或不饮用者相比，每天饮用1-2次者发生2型糖尿病的风险增加（RR=1.26）。
唉！是个有群体性健康隐患的生意。再赚钱也不想主动粘手，总不能一手数钱，一手念佛吧？如此别扭，怕是自己会抑郁成疾。被问起财富排行靠前的自己，为何生活得不快乐？故作高深地回一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想到这里，难免想起上一世自己的职业，顺道儿再想起营销理论的发源地M国……如此想下去，思维所及便像大树一般分支生杈枝繁叶茂，最后树的各个枝杈上又纷纷结出各自的果实。分支的多少要看自己的涉猎面，果实的多少要看落到具体时对其了解的深浅……比如罗列士兵相关的疾病：“空调病”，病因为别名退伍军人杆菌的军团菌；“脚气病”，病因发现是因为军粮精细加工，精米营养缺失储存上时间更久；“坏血病”，别名“水手的恐惧”、“海上凶神”，病因维生素C缺乏，用新鲜蔬菜、柑桔、柠檬等防治……
战争通常会刺激两个产业——军火和烟草。M国也是烟草的原产地，产量数十年间呈指数式增长。
由于战场的特殊性，习惯和癖好注定会像病毒一样在战壕里传播。
为了能更方便，给烟草多的一道工序——卷烟，以卷烟这种看似人性化的形式为士兵提供补给，更是对烟草的成瘾性提供了强劲的助攻。
随着吸烟成瘾了的士兵卸甲归田，他们把对香烟的沉迷也带进了更为广阔的公众视野。
烟草产业顺势为了刺激战后产业的爆炸性增长，再陆续投入了数十、数百万美元用于广告的宣传营销。
唉，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机缘巧合下的相互成就了。烟草营销在其成功之前是广告转变了烟草业，成功之后就是烟草业改变了广告营销——市场细分、差异化营销。
创意性地把烟草广告按各个阶层的消费者进行精细的划分，再对其进行针对性的分类营销。
具体明确到：城镇职工、家庭主妇、妇女、移民、非裔美国人……
其中有两个很特别，是怎么也不能吝惜笔墨，一笔带过掩盖不提的。
一个便是烟草业的先发制人，比上一世资本找缺钱的专家、大流量却没有相关常识的明星进行商品代言，这种简单明了的直接带动销量的心思还要多拐几道弯儿。
给有可能最先对健康示警的黑猫警长先一步挂上铃铛。醉翁之意不在酒，志在提醒消费者“医生爱抽骆驼牌香烟”，以此变相地误导混淆安全性。烟草业还付诸行动到医学协会的年度会议上购置展台进行药草的免费派发……看到这儿，钱悠悠不得不想起一个药品行业里的案例，处方药Z国是明令禁止对医生以外非专业人员进行营销宣传的，她的同学在外企工作有一天和她聊天儿让她开了眼界——药品行规审核不到影视内容，国外的公司居然拍电影只为电影里的几个产品露出……WG，在药店里没有处方的情况下，销售的泛滥成灾。号称药店终端的销售最为成功的处方药……一个产品不守规矩是小，通过影视媒介变相引导给没病的人吃药这身后的一地鸡毛谁收拾呢……钱悠悠不得不强迫自己回神儿。
另一个是号称史上药草业内打造的最为成功的香烟偶像“万宝路牛仔”。这个偶像营销所缔造的销量数据图陡增度，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8个月内激增了5000%。而据史实资料显示，拍如此载入营销史册的营销广告的那个哥们儿，一生里从不吸烟。可见偶像有多么的虚幻，虚幻到只存在被塑造的的幻象里。万宝路承诺，香烟会带来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钱悠悠想起上一世某年考研的英文作文题里母鸡卖蛋，纸板上对鸡蛋的描述，差别在于这个用词更美好充满了诱导。包装盒也是煞费苦心，能做到一看就透着硬汉的气质。全方位硬生生地包装出一个明确的卖点“真正男人本色的味道，滤嘴口感畅快，劲道十足，不走味儿。”——可它的本质终归只是烟草。
M国的香烟年度总销量，不愧营销预期，高达近50亿美元，史无前例。
在M国的郊区，它作为象征男子汉的硬汉气概；在叛逆的青少年里，它象征着与过去老派时代的分歧。动乱之中，到处充斥着矛盾、破裂和迷茫，处于猎奇或是其他如广告传递内容的原因，香烟在众所周知的情况下充当了缓冲物：友情、归属感、有同种嗜好的亲密感。钱悠悠不由的想，要理解其中的某些具体因由，还要涉猎相关的心理学内容才可以破解，这是个大课题。
总之可以确认的是：“如果癌症是现代性的典型产物，那么，其最主要的可预防的病因便是烟草。”烟草多了一道工序的卷烟，它同样是现代性的典型产物之一，让吸烟更唾手可得的便利了。营销手段的助推，也功不可没。
在民众集体对吸烟上瘾时——男性吸烟比例已达八成，女性的吸烟比例也在疯狂追赶……
当一种疾病的风险因素在人口中变得高度盛行时，这种因素就会吊诡地渐渐消失在背景中，成为听不见的噪音。就像人们吃的主食，每个人都这么吃，不会有人怀疑这个主食是不是加工过度已经丢失了营养，精米和脚气病的关系。烟草危害如此在民众中藏而不现的时候，香烟的销量还在迅速地增长，以让人眩晕的速度遍布西方。
正所谓时间可以检验一切。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肺癌与吸烟之间有着可靠的、无可争辩的关联性。
几家主要的烟草公司的负责人为抵抗科学界的抨击、为了销量，在负面宣传呼之欲出之际，相邀聚首共同筹谋。
钱悠悠上一世读过的亚当·斯密《国富论》里，她记得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里，有一句是说：“同行是冤家，他们甚少相聚，即使是为了娱乐或消遣。但如果他们相聚，交谈的结果往往也是合谋损害公众利益，或者哄抬价格。”
烟草公司负责人聚首之后的几周之内，同时在400多家报纸上，简简单单的600字左右的广告版面，几乎就篡改了对烟草和癌症的研究。
混淆事实，半揭露、半隐藏，让结论在消费者面前扑朔迷离，不清不楚。人都有惰性，越麻烦的东西越懒得刨根儿问底。这些烟草公司披上乐善好施的外衣，再资助并协助各种“烟草使用与健康”的研究——做更多方面的研究，问题就会一直饱受怀疑，悬而不决。既要让公众上瘾，也要让研究人员上瘾，各守本分，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和谐了。
烟草业拟定的未公开的内部报告总结如下：“怀疑是我们的产品，因为它是与‘大量事实’竞争的最好方法。”钱悠悠看着这些信息，走路都快没力气了。看着前面2米远的小六儿，心想自己是不是内心矫情了，资料内容而已，自己还是跟上小六儿的脚步吧。
为了谋划策略能确保成功，烟草集团还成立了“研究委员会”——表面上是调节学术界、烟草产业、公众之间的中立机构，任命的委员会负责人却是个始终坚持个人观点的人，巧的是他坚持认为的观点是：如果把癌症归咎于吸烟，就是谴责雨伞带来了雨……
反击香烟的学者完全要陷入迷茫了，有的怀疑是不是医学界的力量太小，小到不足以限制香烟的流行，必须靠政治的力量和手段。
肯尼迪对此也很怀疑，怀疑这是难以完成的任务——盛产烟草的南方，他在那儿的政治基础很是薄弱。最后让卫生局接了这个活儿，也就开起了无权限办公室与掌控巨大影响力、金钱、权力和种植烟草州、烟草公司之间的拉锯战。
但凡称作工作的都要有成果，比如，在香烟包装盒上的标注警示语：吸烟有害健康，可导致死于癌症或其他疾病。
烟草是M国南部各州的经济命脉，以退为进只是深思熟虑的一种招术。多年的广泛贿赂政客、资助竞选，从根本上消除否定它们的政治行动。像《联邦香烟标签和广告法案》沦为赤裸裸保护私人产业不受政府监管的法案的事，就不足为奇。
纷纷扰扰，直到有人通过法律强制调查烟草公司的私密档案，发掘出超级大丑闻。
大多数香烟制造商不仅知道烟草的致癌风险、烟草独有的尼古丁的强烈成瘾性，并且还刻意镇压了能证明这些事实的内部研究。参与其中的相关的员工表示，他们也常常会感到良心的不安。
相关的内部机密里还简而言之其营销的策略：“制造对健康指控的怀疑，但是不完全否定它；倡导公众吸烟的权力，但不积极鼓励他们实践；以及鼓励客观的科学研究，作为解决健康问题的唯一办法。”钱悠悠看到这儿，对系统搜索的信息内容想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你大爷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面对接二连三的起诉，烟草公司签署《主要和解协议》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责任清算，最大化公开承认了烟草业历史上的勾结与罪行。
可实际操作中，和解的真正代价却都被转嫁给了这么多年市场培养出来的瘾君子身上。他们在付出自己的生命的同时，还要花更多的钱买烟——烟草公司通过各种亦或变相、亦或是直接的方式，把烟草的价格提升了——赔付，终归还是不敌其产品涨价了。
签署《主要和解协议》，虽然让烟草在M国国内遭到围攻，但是得意于幕后政治操纵，最终却在相对落后的地方又寻得了新的乐土——入侵人口大国Y度、Z国。
终于简略地浏览完搜寻出来的一部分烟草的相关内容，不得不感叹烟草营销的成功简直就是M国半部发家史。
“师夷长技以制夷”系统突然蹦出一句。
“一部烟草传，半部暴利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真的不会被带跑偏？”钱悠悠在心里默默叨叨。
“要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就永远不去那个地方。西方有句广为人知的格言‘If the trouble with socialism is socialism， the trouble with capitalism is capitalists.’如果社会主义的问题是机制上尚存缺陷的话，那么资本主义的问题就是资本家（的贪得无厌）。”系统又扔回一句。
“我去！”系统你如此强悍，还知道劝人避坑？是这个意思吧？是吧？是吧！是吧！！系统当然没再搭理她。别无其他，单纯地嫌弃钱悠悠没文化。
像系统的使用说明有没有？这种事关生死的问题钱悠悠她都能做到没问。心有多大……
系统设置的是：可提、可不提。系统虽然不耗电，它还是很个性地选择了沉默……翻译一下就是，钱悠悠这个马大哈，在陌生地界里自以为是地没开大招，几乎等同于在荒野中凭借原始生存力，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悠哉悠哉地裸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