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表面比谁都快乐，却比谁都不快乐
从监控上看到，杨莉确实在奚若走后动了她的手机，可是马上就放了回去，并从她的桌子上抽过一张画稿，仔细观摩了半天。
幸好奚若眼尖，一眼就看出放回去的手机尺寸明明比原来大了，那不是她的手机。
杨莉原本只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值得爆料的，但万万没有想到相册竟然还有潇慕冉的私照，想起那日吃了她的瘪，就动了私心。
杨莉说，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只想要让潇慕冉出个丑的。
只想让她出个丑的，就让她差点毁了事业。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无法控制，特别是人的好奇心，就像这张照片来说，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报复欲，有人想知道背后的真相，结果都是一步一步的把别人推向焦点。
那天杨莉在大家面前苦苦哀求，顾氏集团开除的员工想必别的企业也不会想要，明面上也不好看，若是将来还有合作，更是显得自己捡了顾氏踢出去的垃圾一般。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潇慕冉平息了心情说，算了算了，你哭死了也没有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杨莉用几秒钟差点害了潇慕冉，而潇慕冉同样用几秒钟拯救了杨莉。当时她看潇慕冉的神情是吃惊的，惊讶的，也是意外的。
那天晚上，奚若问顾南风说，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哪怕一丝丝的怀疑。
他说，没有。没有一点的犹豫。
杨莉没有被开除，但是卡里说，她不可能再用这样的人，这就像在自己身边安了一个重磅炸弹，一不小心踩上去突然就爆了。她离开了设计部，每天穿梭在大楼的每个角落，送着各种各样的文件，站在打印机前短暂的时光，是她难得的清闲。
奚若与顾南风之恋，就像冬日里第一场雪，大家都能感受到，却都不曾感到意外，似乎知道它终会来临。
奚若枕在他腿上若有所思，似乎潇慕冉总会与顾南风关联在一起，而他，不以为意，她也不以为意。
早些年顾南风与潇慕冉出席晚会，每次都同进同出，媒体抓着散播了很多年的谣言，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何必理睬，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而媒体权当他们是默认了。
“所以她真的喜欢你吗？”当奚若问出这句话后马上就后悔了，但这么一直放在心底也不舒服，索性问个明白。
顾南风把手里的报纸一收，掐了一把奚若的脸颊，“这就是你一晚上闷闷不乐的原因？”
奚若覆上顾南风的手，他的大掌总是那么温暖，“我觉得我应该向她道个歉。”
“嗯？”
“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顾南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打趣道，“变成怎样？让她再火一把吗？”
“别闹，肯定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那是公关的事。”
“可是……”
顾南风轻柔的抚着她的发，说：“好啦，晚饭也没吃，带你出去吃饭，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把小冉叫出来吃饭，她对吃的一向没有抵抗力。”
自从潇慕冉那天心血来潮建了微信群后，倒也方便了许多，顾南风说，奚若有愧于潇慕冉，特邀她出来吃饭赔罪。
对于他们俩的恋情，潇慕冉是最先看破的，其次是顾南轩，而白夜棣在今晚才从潇慕冉的嘴里得知。
当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里游荡，谈不上不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只是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就像雨天过后头顶堆满了灰白色云层的感觉，十分压抑。
潇慕冉没有怪罪奚若的意思，一心闹腾着要他们请脱单饭，地点他们定，顾南风只需要掏钱就好。
而最开心的莫过于张歆儿，在懵懂的年纪，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习惯了有顾南轩的存在，还有对他强烈的占有欲，哪怕他跟别的女生说一句话，心里都要怀疑天怀疑地，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她。其实，好像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顾南轩说，同学瞬间晋级为嫂子，让他有点不太习惯，自此以后，他总称奚若为嫂嫂，把奚若叫的面红耳赤。
那天深夜，白夜棣喝了很多酒，冰冷的液体一杯一杯的从口中灌入，然后在胃里滚烫的灼烧着。潇慕冉也顾不上自己的处境如何，抓了手机就去了酒吧。灯光闪烁，音乐嘈杂震耳，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吧台幽暗的角落里，有嘈杂，有音乐，有落寞，他默默的把玩着手中透明的酒杯，然后仰头喝下，迷离的眼神下是他想借酒短暂忘却内心抗拒的现实，甚至忘却内心深处的痛楚。
潇慕冉终于找到了他，紧着的心突然松了下去，在他身旁高高的木椅上坐下。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陪在他身边，若不是有意，怎可能每年这时候的档期都是空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罢了。
白夜棣突然转头，“这是你陪我的第五年了吧。”
“你还记得。”
想来，他们两很像，表面比谁都快乐，其实比谁都不快乐。
这一次白夜棣似乎比以往都醉的厉害，手边的空杯子很多，杯底还留有一层黄黄的酒，在杯子里发亮，跟趴在吧台上那个男人眼底的泪珠一样晶莹。
他枕着手静静的趴在哪儿，双眼紧闭，眉头紧蹙，湿湿的睫毛为这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添上一抹忧伤，安静的惹人心疼，潇慕冉伸手触碰他紧皱的眉头，可就像他的过往一样，抹不平，她好想让他像现在温顺的小猫一样，一直睡在她身边。
她说，“你还是忘不了她，你什么时候才能珍惜身边的人啊。”
“奚若戴的那根细链，当初是要送给她的吧，可惜没机会了。”
“那年立冬，你开心的跟我说，你恋爱了，可是没人知道我有多难过，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觉。”
“或许更没人知道，我去英国是为了身边没有你和她的浪漫。”
……
那年立冬，白夜棣跟她在一起了。
今年立冬，顾南风跟奚若在一起了。
潇慕冉抹掉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珠，扶起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远离这里的喧嚣，高大的身影下是她弱小的身躯，带着他一步一步前行。
白夜棣躺在后座，手不安分的扯着领带，车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酒吧外面到处都是喝的东倒西歪的人，还有出租拉客的叫喊声，在这繁华的夜色下，形成了一种常态。
白夜棣突然说，小冉，你喝了酒没。
潇慕冉突然一怔，笑了，笑的很凄凉，说道：“放心吧，我没喝酒。”
然后很用力踩下油门，长扬而去。
后座的人终于沉沉睡去，在酒精的催化下睡的很安稳。
酒驾，在白夜棣脑海里，成为了一个很敏感的词，即使醉的不省人事，脑子里依然还念念不忘。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山有海，有花有树，还有美丽的她，她坐在花海的秋千上，他一下、两下的推着她，花丛里的蝴蝶翩翩起舞，有黄的，白的，黑的……突然间，车辆强烈的撞击声从他脑海里传来，五彩的世界在一瞬间变成黑色，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跑了进来，爬在他的床上，白夜棣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拉开他房里落地窗的窗帘，温暖的阳光早已挥洒大地，折射在玻璃上散射五彩的光晕。
潇慕冉随意的躺在沙发上，见白夜棣出来，瞟了他一眼便继续闭目养神，人已醒，也安好。
潇慕冉慵懒的声音传来，“桌上有蜂蜜水。”
白夜棣端了水杯坐在潇慕冉头顶那块空位上，其实她很美，从小一起长大，却很少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看够了没。”
白夜棣这才移开了目光，望向客厅的窗外，蜂蜜水的温度刚刚好。
够暖手，也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