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她18
明舟去过很多地方，从热带飘着细雪的乞力马扎罗山，到浔游着南极冰虾的冰冷海域，或是地中海沐浴着盛夏阳光的海岸，他都去过。
灾难到来时他已经二十九岁了。
他的家庭条件不错，在正式承担起属于自己责任之前，他有着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明舟环游过世界，不说自己去过每一个地方，至少在沉没大陆的丛林里，那些浑身画着油彩的原始人，那些曾聆听过虔诚祈愿的石头金字塔，他都见过。
可是他没有见过她眼中的世界。
至少那两轮不同于地球上的明月就能昭显出太多的问题。
明舟没有问。
她的回答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区，不是一个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地区，而是一个全新的，他没有听说过的星球。
那或许会是一个比地球更加绚烂文明的世界。
“等有空，我带你去看星星。”弥奈靠在明舟的怀里，小一拖着自己的猫罐头从桌子的一边回到了这边。
刚好给了弥奈一个抚摸它的机会。
猫猫不知道人类在谈什么，但是小一知道。
变成猫猫的小一好像也没有听清楚弥奈在说什么话一样，对她的说法不置一词。
呜，果然还是猫罐头比较重要呢。
明舟静默片刻，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他其实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可是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
明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她，你是谁，你来自哪里，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如此简单的问话都没有出现在他们之间，因为明舟知道问了也没有用。
被困于这一方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外面星空的璀璨呢。
她不属于这里，却不知因何而来到这里。
弥奈把罐头还没有吃完的猫抱在怀里，使劲地揉着它的脑袋，猫肉眼可见有些不高兴，弥奈才不管这么多。
“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吗。”弥奈笑着问明舟，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明舟有着太多问题，这些问题没有一个被宣之于口。
明舟想知道，潜意识又告诉自己不要去知道。
不可否认他现在的状态有点迷茫，这种迷茫是弥奈带来之后，他也就没有一开始的那种警惕。
好似自己曾经也像此刻一般，满腔疑问等待着面前人的解答。
她也是这样，笑吟吟地问自己想不想知道。
不过，好像在自己面前的人年纪可以再小一点点，她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或许……
应该是一个小孩？
明舟有些不确定，可是一个小孩怎么可以为自己解惑呢，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个大人吧。
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顺从着弥奈的问题说：“那是什么，可以请您告知我吗？”
弥奈听闻明舟的话，原本带笑的眉眼更加弯曲，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情更加不错。
“那是未来，也或许是遥远的过去。”
那是距离这里有着数以亿计光年的星球，就连恒星的光辉抵达地球都要走上亿年的时光。
那是遥不可及的未来，也或许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曾经。
在时间的循环中，没有人知道那是过去还是未来。
无一例外的是，星球在这个过程中奇迹般地孕育了生命，生命在这片土地中缓慢生长，最后发展成遍布星球的规模。
弥奈知道，这并不是人类能够走到的最远的距离。
他们还将提灯穿越星海，用微弱苍茫的光照亮人类的未来。
那必将是一个光辉而璀璨的未来。
无数血肉死在探索中，被历史铭记到最后的只有几个苍白到平淡的数字，来记载历史开拓过程中的兴亡。
也包括如今的这一场战争。
所以啊，你必须死。
弥奈把怀里还没有抱热乎的猫抓到地上，转身抱住了明舟，她的脑袋埋在明舟的胸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好像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心跳声都比较凌乱，难得让自己遇上了一个心跳如此平稳的时间。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好，也或许是今夜的铁线莲开的灿烂。
谁知道呢。
“回去吧。”明舟不深究弥奈口中模糊的回答。
她总是喜欢这样，勾起一个话题之后，模糊不清地告诉自己一个不能理解的答案。
他都怀疑她以前是不是道士或尼姑，说话玄之又玄。
说话说一半的人都很讨厌。
还好明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能从弥奈口中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他抱起弥奈，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白猫吃着猫罐头，没有发现阳台上只剩下自己和那些被侍弄地很好的植物。
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快乐地吃着猫罐头。
弥奈被轻柔地放在床上，明舟为她盖好被子，确认她还没打算立刻睡觉后，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月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落在室内。
今夜夜色明朗，空气中带着浅浅的花香，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花好月圆。
春日的薄被盖在身上为她抵挡着春夜的寒凉，她打开了床头一盏微弱的台灯，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走放置许久的一本书。
那是明舟最近在看的，《萨比星人研究报告》。
非常枯燥无聊的一本书，学术又科学地剖析着萨比星人的生活习惯，繁衍方式以及能力划分。
浴室传来的水声属于白噪音，弥奈听了一会儿之后，原本还不困的脑袋一下子泛起了困意。
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回枕头旁边，拉起自己身上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先睡觉好了。
明舟从浴室中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他叹了口气，把她揪着被子的手指松开放回被子中，自己掀开被子一角上床。
将瘦小一团的她拥入怀中。
铁线莲的花香，还有她身上浅浅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莫名有些暧昧。
明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和她相拥。
动作熟练而顺手，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拥她入怀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