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装什么孙悟空,还给我玩隐身?
毛冰早早地起床洗漱打扮,作为一家拥有六个校区的教育培训机构合伙人之一,实际上的总负责人,她要求自己每天都要光鲜亮丽,状态棒棒地出现在工作场合。她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机构,但她心甘情愿,总觉得事业比男人、家庭都靠谱。
毛冰像往常一样准点出门。车子飞速行驶,她把今天要处理的事又在脑子里梳理一遍。周末最忙的人不是奔波于教育培训机构的孩子和家长们,而是毛冰这些在教培行业奋战的人。
毛冰刚到总校区所在的商务楼一楼时,她的助理已在那里等待她,一脸的焦急。
“毛校,苏老师刚在办公区闹了一场,她说今天不给个满意解决,就在一楼还有附近路口拉横幅,替咱们校区‘宣传宣传’。”
毛冰哭笑不得,心里已燃起了一团火,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这个苏醒,连续五个月业绩考评垫底,家长投诉率多达60%,按照集团连续三月不达标的制度早该辞退了。拖到今天才开除她,一直都是毛冰念她家庭负担过大才一直给她机会。没想到今天竟是这个样子。
办公区一片忙碌,即将授课的老师们再次熟悉教案。两个行政人员陪着苏老师在会议室等待。
毛冰推门而入。
“你们先出去。”两个行政人员如释重负。
苏老师的问候相当冷淡,眼里似乎还有这个毛校长。
“咱们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你提前了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你演足了戏,想给我来个下马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谈判筹码。有必要这样吗?”
苏老师的大胖脸紧绷着,轻哼一声。
毛冰把她最近五个月的考评文件递给了她。
“依据公司制度规定,连续三个月出现这种情况就该走人了。公司处理一个人是有章有法的,当然,也会按照相关规定给予一定的补偿。之所以拖了两个月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多少钱?”苏老师把声音压得很低。
“拖了两个月没有处理就是在给你机会,看你能不能重新获得家长的好评。你可倒好,只关心补偿金有多少。”
毛冰对她很失望,恨她一直走下坡路,却从不反思这样的后果,当然也恨自己太心软。
苏老师冷笑一声,道:“你若像我,家里有个七八年‘躺平’的老公,一个处处需要花钱的孩子,一大堆等着养的老人,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很忙,谈好数额我就走。”
毛冰第一次听她把家庭苦难说得这么具体、惊人。可想这么多年苏老师活得就像一头疲惫的老驴,没日没夜地拉磨。她的一张脸还有那双手可真是苍老!这是什么狗屁婚姻?丧偶式育儿吗?还要养她老公和几个老人,换成是其他女人,早离了婚走了。可是苏老师却留了下来。她把很多负面情绪带到了工作中,怎能干好工作?
毛冰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应该叫醒这个活得糊里糊涂的女人。
她轻叹一口气,道:“你可以走了,补偿只会高于业内水准。”
苏老师的脸终于有了血色。似乎这钱能搬掉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其实也没有太多。
她走后,毛冰叫来了助理。
“给财务打个报告,辞退苏老师的经济补偿由三个月调到六个月,多出的三个月从我的工资上扣。”
“啊?为她值得吗?一个被辞退的人!”助理嘟着嘴,扶了扶眼镜,仿佛割了她的肉一般。
“小丫头,结婚前一定要擦亮你的四只眼,该坚持的必须坚持,就比如我的‘约法三章’,要不婚后有你想都想不到的苦。好好挑选男人,这可是你的大事情。”
“你不也没结婚吗?就比我大两岁,还给我上导师课呢?”助理笑嘻嘻地说道。
“听话、照做、多谈恋爱就对了。不谈它几百次恋爱,不破个吉尼斯世界纪录,怎么识别出渣男和好男人?”
“啪”的一声,毛冰的头上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毛冰尖叫起来。
“我怎么敢打校长?”助理瞪大眼睛。
可是四周并没有任何可击打之物。
“见鬼!真是活见鬼!”毛冰有气没处撒,只好抓了抓头发。
“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下周我回请你做个全身SPA。看我这个——”
助理笑嘻嘻地晃了晃脖子里的新项链,吊坠是一个身穿中式古典衣服的月老挂像。
“什么东西啊?现在流行戴这个?”毛冰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脑子一时短路就是想不起来。
“我妈去月老庙给我请的,说是只要虔诚相信就会遇上好姻缘。妈妈的话当然要听啊,我戴上后的第二天,奇迹就发生了,我姨妈的同事的朋友的二表姐就给我介绍了一个,条件超级好,保管你各种羡慕嫉妒恨,已经约好了明晚七点见面。”
毛冰微笑道:“你一个95后还信这个?巧合而已,让你说得这么神鼻子鬼眼。”
“啪”的一声,毛冰的头上又挨了一巴掌。
“是谁——是谁在搞小动作?装什么孙悟空,还给我玩隐身?”毛冰气得直拍桌子。
助理见状赶紧闪人。
毛冰只有挨打却没有还手的份儿,这不爽的劲儿总得找人安抚一下。
“在干什么?”她的语气简直想把打她的人一脚踹进太平洋。
“我啊,我在工作。你——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男友的语气像只可爱的小奶猫。
毛冰的怒气顿时消去一半,毕竟谁会忍心朝着一只可爱无辜的小奶猫发炮火呢?
男友果然会安慰人,几分钟的暖暖诺诺就把毛冰的炸毛一一捋顺,又舒服又开心。
“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这可怎么办啊?你给我提供了——很大的情绪价值。”毛冰终于有了温柔的语气。
男友的大丈夫气概平地起高楼,一阵超级爷们的笑声,简直要把彼此的手机吓爆了。
“那你晚上几点来啊?”
“一下班我就过去。”
“那是几点啊?人家要知道详细的时间哦。”
“你——可不可以不带港台腔?我浑身都起疙瘩了。”
“你还真是个贱骨头!晚上八点前必须到,让朕一个人等你,你就死定了。”
“这就正常了。”
电话两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毛冰真切地觉得,她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他几乎可以化解自己的不良情绪。无形之中她对他有了一些依赖。以前都是自我消化,自从和他第一次倾诉后,她惊喜地发现,他身上自有一种化解戾气的力量,温暖简洁的话语,舒缓有力的节奏,谈着谈着就让她的心情爽了起来。
毛冰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了。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互相感觉都不错,今晚真可以谈婚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