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侠骨柔肠 风云变幻
无情剑客罗仁昭立于酒楼外的雪地，看着刘天麟与他身边的一众高手。
“你还真敢出来，够胆量。小模样长得也不赖，可惜了，可惜了。”刘天麟眉开眼笑看着恢复自己本来面目的俊朗男子，摇了摇头，似乎为此人与他为敌而感到惋惜。
罗仁昭虽然被众雄围住，自知在劫难逃，但眉宇之间尽显傲气。
“作为一名剑客，面对强敌，就应该挺剑而出，从不退缩。”
“好！”刘天麟听后露出钦佩之色，笑道：“好的很。无情剑客罗仁昭，凭借一己之力捣破快活林，就凭你这份胆量，不失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我父亲素来钦慕英雄豪杰，你可愿意为我所用？那面玉佛虽然价值连城，但却与英雄相比，始终是世间俗物。”
“似乎这是一条活命的好选择，倘若我是贪生怕死之徒，或者是利益熏心之辈，有此选择，自然欣然接受。可我罗仁昭既不贪生怕死，又不利欲熏心，所作所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问心无愧。”罗仁昭神色平静看着刘天麟，淡然说道：“经安史之乱，天下百姓饱受疾苦。数千里地内荡然一空，即使有城池的地方，也仅存四周围墙，一眼望去都是杂草丛生，听不见鸡鸣狗叫。看不见一个耕田种地之人。绿林好汉遍地称雄，却皆是一些贪财好色，碌碌之士，不顾百姓死活。刘辟身受朝廷之恩，却杀害前蜀中刺史，割剧西蜀，野心昭然皆知，我岂能不分黑白，助纣为虐。”
双剑太岁韩有奇，北地枪王乔子龙，还有在旁观战的血歃门少主陈锦荣，白衣书生吴用，金刀王胡三闻言面色阴沉，目露凶光，此人竟是在明里暗里骂他们。
范振雄微微一怔似乎在其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心中冷笑：“人太清高了，定然活不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识时务者为俊杰，依附权贵，要什么有什么，这有什么不好的。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战，曾经我记得也有个年轻不知死活的侠客，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可是后来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活着，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天下人饱受疾苦？”刘天麟不由冷笑一声，随之怒目圆睁的望着罗仁昭，厉声道：“你所谓的天下人饱尝疾苦是同他一样经受疾苦的人才知其中滋味。可是那些所谓的皇室贵胄却在干什么呢？他们日日在皇宫笙歌艳舞，沉溺于声色犬马，酒池肉林，重用奸佞，妄杀忠良。岁贡以钱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宫中宴赐。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李唐天下不是亡在别人的手中，而是亡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其上无道，失德失信于天下，王图霸业，自是有能者居之。他李氏天下也是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他能抢得，别人为何不能抢得？我敬重阁下是一条好汉，才愿与君共事，却不想阁下竟是如此冥顽不灵，油盐不进，愚蠢至极。”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清除掉这官官相护的千古不变定律，就能改变这浑浊气象？侠，以武乱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就是天下人心所向。你问问枪棒教头范振雄，双剑太岁韩有奇，北地枪王乔子龙，他们年轻时，谁不是一名仗剑天涯，想要斩除这世界邪恶的侠客。可是后来呢，他们有人不畏强权，凭武艺惩奸贼，除恶官，却使他们一家妻儿老小受害，这就是他们的侠义之举，制造出来的杀戮。你犯了他们的通病，实在太高看你自己了。”
罗仁昭顿时陷入了思考，刘天麟这番言语宛若魔咒，比勾魂夺魄的美女还令他心神震荡，如此鞭辟入里，竟让他无法反驳。
太宗李世民确实奠基了了李唐盛世，经过几代人的奋发治理，天下生机勃勃，可是后世一朝骄奢淫逸，天下就大乱了。
玄宗李隆基前期英明神武，任人唯贤，维护国家一统，后期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结果导致了后来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李唐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虽然期间也有过中兴之主，可却任由藩镇势立不断做大，权力无法集中在朝廷之中。
他知道了事情的关键：君明臣贤，君昏则国乱，一个强大的人，往往在骄纵中毁灭了自己。
刘天麟眯起眼，神态据傲，声音极为轻挑的说道：“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拔剑自杀吧，尚且能留个全尸。”
“自杀？哈哈哈哈……”罗仁昭仰头大笑，让人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了，突然见他面色一冷，目光紧紧地望着眼前众人，森然道：“懦者的行为。或许，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初心只是帮助更多的人，便是我存在的意义。他们渴望的公平正义，如果王法给不了他们，我来给他们。虽然以杀戮而审判，确实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却是最直接能让他们看到公平正义的途径。”
话毕，一道寒光出鞘，罗仁昭持剑先发制人，攻向刘天麟。
刘天麟眯着眼，神情自若，不为所动。
两道人影在看到男子决然出手时，分别杀出。
罗仁昭还未进得刘天麟身前，一人枪尖一点寒芒先至，枪头夹着霍霍冷风声。
罗仁昭连忙将身形躲开，护剑在身，挡开乔子龙攻来的长枪中途变成横挡之势。
罗仁昭借其枪身猛力，向一旁跃去。
韩有奇已经如影行随，舞动双剑，随携身呼啸的冷风剑光骤然而至。
罗仁昭挥剑而挡，两人短兵相接，叮当当的声音，剑刃激烈相撞，各使威能，剑气随风四溢。
在旁观战的吴用，胡三等人不免心悸，但见罗仁昭身形灵活多变，矫若游龙，挥舞剑光遍布身前，让韩有奇双剑难以攻进。尤其是那犹如鬼魅般的身法，跃前纵后、还好先前没有与这剑客死磕到底，要不然自己这会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罗仁昭面对身边强敌，不敢久恃，一个金鲤倒插波身形向后退去，急使出无情剑诀，一道威力无匹的剑气，汹涌磅礴而出，将冲上前来的韩有奇震退了出去。
乔子龙挥舞枪头猛点，犹如雨点一般，快如闪电，急攻罗仁昭四肢百骸、周身大穴、咽喉、天灵盖，罗仁昭仰仗自身雄厚内力，持剑格挡。
剑身和那枪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韩有奇纵身飞跃，双剑交叉攻向罗仁昭脖子，罗仁昭急使一招铁板桥，躲开对方夺命一剑，却见头顶冷风呼啸，乔子龙枪身凶猛劈下。
罗仁昭腰身借力，身子跃开一旁。但见韩有奇出手果断迅速，再度攻上前来，他已向后跃去。
乔子龙长枪直劈下来的一击，震的当地一颤，尘雪飞扬。
韩有奇见罗仁昭还没有稳住身形，此刻进攻，对方必然无力抵挡。
“千浪旋风斩！”
韩有奇舞起双剑犹如一个旋风车，劲力向四处宣泄，想要将对方一击必杀。
却见一道精光力如万钧飞出。
“小心——”
范正雄看清从罗仁昭左袖中弹出一柄短刀，是一柄链子刀，直直飞了出去，悴然一惊忙提醒。
韩有奇大惊之下，急于停止攻击，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竟有这一手，被一刀穿了个透心凉，口里不断流着鲜血，满目愕然的看着那男子，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世人只知我剑法超群，却不知我刀剑双绝。剑是破喉剑，刀是追魂刀，你能让我出刀，也该瞑目了。”
罗仁昭话落便将那链子刀拉回，右手持剑，左手持刀。迎风而立，神彩照人。
韩有奇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被对方抽刀的一瞬间，身躯鲜血直涌，满目不甘的倒了下去。
全场俱惊，韩有奇这可是江湖中一位顶尖高手啊，就这样死了。
刘天麟见到韩有奇毙命，瞪大双眼，露出满目凶光，俊美的一张脸已变得满脸狰狞，历声吩咐道：“一起出手，给我杀了他。”
范正雄当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喝一声，腰间缠棒，将棒舞得似泼水不能入，直逼罗仁昭身前。
罗仁昭手持刀剑，与之交手，见其棒劲汹涌如潮，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高手。
这边折了一个高手，乔子龙再也不敢小视对方，奋力杀出，枪出如怪蟒，迅猛骇人。
范正雄，乔子龙两人同使长兵器，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汹涌磅礴的劲力，压制得罗仁昭只能手忙脚乱的格挡。
陈锦荣看到枪棒教头徒范正雄北地枪王乔子龙联手对敌，那男子仍有还手之力，脸上表情复杂，心中暗惊：“还好刘天麟率人及时出现，没有让我与其动手。”
罗仁昭与这两大高手对拼双手已经发麻，他已经将无情剑法，夺命追魂刀尽数施展。可在范振雄一身雄厚内劲之下，让他越发感到处境危险。
刚险之又险的躲开乔子龙的一击枪击，便被范正雄一棒扫来，大惊之下，护刀在身，在接触的一瞬间，身子便被一股巨力震飞了出去，倒身雪地，口中流出了一抹血红。
戍兵十八骑但见罗仁昭已经重伤在地，从四面八方纷纷杀出。
罗仁昭只觉体力热血翻滚，可在这生死之际，他还是一咬血牙，站起身，大声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来吧，即便要死，也要杀个痛快。”
罗仁昭战意更强，刀剑在手，杀向来敌，在那一排排刀光人影中身形穿梭，将链子刀挥舞起来，狂风宣泄。一出手，便将一人砍伤在地。一手无情剑诀，一手夺命刀法，竟然在那队身经百战的死士中，杀出了滔天气势。
此刻已从酒楼中出现了不少观战之人，看到那人在数十人的围攻之下，竟能奋尽平生之力，与之相持激斗。
“这戍边十八骑可是个个身经百战，平生杀人无数，就光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即便是我遇上，也未必能做到这般迎敌。我们要是朋友多好，可惜各为其主了。”乔子龙观战之下，见其仍有一战之力，持枪闪身杀出。
罗仁昭不敢硬接，只得躲闪，乔子龙与那十多合身一起，罗仁昭处境更险。
“爷爷，你还不出手，再不出手，他可就要死了。”钱甲明紧着一双眉头，神色紧张的对着身边说书先生说道。
说书先生闻言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场中战斗，在他身边还站着那位乞丐行头的断臂老者。
钱甲明眼见那人身陷深重围，命在旦夕，说书先生还无动于衷，神情愤然，尤为恶狠狠的瞪了说书先生一眼，愤声道：“好，你可真是冷血无情，你不救，我自己去救。最好也让我死在其中。”
她话落，便飞身而去。
说书先生见那道身影施展轻功，双脚踏空而去，眼中才有一丝紧张，想要伸手拦住她，可却还是迟疑了，无奈叹了口气。
“老伙计，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清静下来，躲开了满世界的腥风血雨，不愿意招惹是非。小凤啊小凤，你这下可真是给你爷爷找了个大问题啊。”乞丐老者眼里含笑说道，他与眼前之人相识半生，深知其为人并不是冷血无情，不愿意出手相救，而是早已选择封剑退出江湖。只要他此刻一出手，那麻烦，便会一波接一波而来。
说书先生缓缓闭上了眼，回忆以前的过往种种，自己在武林中惩奸除恶，名震天下，前来和他比斗的人数不胜数，他实在厌倦了武林争斗，才选择做一个说书先生，笑看风云。
他不禁自问：“光是凭手中的剑，又怎么能救得了天下人呢。已跳出局的人，再选择回去，那不就如泥菩萨投河自溺嘛。”
数道暗器发射而出，两名死士发觉危险，急于挥刀挡开，不愧是身经百战之士，将那袭来的暗器，尽数挡了开。
“还有同伙！”
刘天麟但见一人飞身杀来，施展暗器飞煌石，击退数人，冲进包围之中。
韩有奇毙命，让他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怒火中烧，声音森寒的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来一个，杀一个。”
罗仁昭满身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见到杀入阵中之人，惊问道：“钱……兄弟，你怎么来了？”
“先前你帮我解了围，现在我自然是来还你人情来了。”
“是偷我夜明珠那小子！”陈锦荣看清那人，不免心中暗笑：“如此甚好，接二连三除去了我心头之恨。这借刀杀人，可真是令人心花怒放啊。”
罗仁昭怔怔的望着来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是还人情的时候吗？这是陪他一起死了！
震惊之下，两名死士已当先出手向那小哥杀去。
罗仁昭链子刀激射而出，将一人一刀毙命。
乔子龙也在第一时间枪出如龙，点向罗仁昭咽喉。
罗仁昭感受到其枪头冷风逼近，身形一闪，乔子龙急刺罗仁昭两肩，迅猛骇人。
钱甲明甩出数道暗器，化解乔子龙对罗仁昭攻势，使其挥枪震开暗器。
罗仁昭一个飞身向钱甲明身旁杀去，已见多名死士攻向她，好在罗仁昭出手急时，刀剑奋力格挡，才将其护住，在与其碰撞之下，身体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再也难以压制，喷射而出。
断臂乞丐老人仿佛洞察眼前人心，拿过酒葫芦，喝过一口。
“你说这酒并不好喝，为什么喝他的人还这么多呢？或许你在那小姑娘闪身出去，能拦住她，却不拦住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了答案。不是嘛？”
“哈哈哈……”说书先生闻言，摸着自己的胡须仰天大笑，“好一个心中已有答案，那就凭心而动，再入江湖！”
“借酒一用！”
断臂老人将酒葫芦递出，说书先生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只觉他周围冷气刺骨，其两只眼神顾盼如电，将那酒尽数倒出，竟然凭借雄厚内力化为了一个剑形。
凝气成冰，剑身晶莹剔透，寒气夺目。
伴随浑厚的声音传出：“我马云龙重入江湖！”
飞身刺出一剑，那一剑很是朴实无华。
可是他飞出去的身形实在太快。
在场众人脑海里一时断路，只充斥着那道声音。我马云龙重入江湖！犹如滚滚惊雷一般传开。
如若平地一声雷，那方战场顿时尘雪高扬，乱风尖啸。
剑浪席卷，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将那些死士身形掀飞而出。
即便是北地枪王乔子龙，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那人影一剑之威，将银枪挥舞开来，似泼水不能入，他知道那人意味着什么！
马云龙一剑祭出，飞向乔子龙的冰霜剑携带滔天之威，乔子龙震惊之下，使出浑身内力，枪头刺出，与那柄冰雪剑紧紧相抗在一起。
霎时间空气迸裂，射风如刀，强如北地枪王乔子龙也倒飞出去，摔入滚滚尘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