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弄清概念是清晰思考的基礎
道德概念與概念工具

道德概念（moral concept）指的是跟道德有密切關係的概念，例如自由、權利、民主、公正、平等、傷害等等。這些概念的意義十分複雜，不但充滿歧義，而且本質上是有爭議的，要思考得清晰，就必須釐清有關概念的意思，以下會介紹一些概念工具。

■　歧義（ambiguity）

歧義這個言辭本身就有歧義，它至少有兩個意思，第一，是指言辭有多過一個意思；第二，除了指言辭有多過一個意思，還包括在特定的語境中，分辨不出是哪一個意思。在這裏，我們重視的是第二個解釋的歧義，因為它會引起思考混亂。

以下的句子都有「是」字，但其意義在每一句都不同。

混淆了言辭的不同意義就叫做「概念混淆」，如果在推論上出現概念混淆，就會導致錯誤的推論，例如：

前提中的兩個「是」分別有不同的意思，混淆了這個兩個意思，以為第一個「是」也是等於，便造成了錯誤的推論。

比起一般言辭，道德言辭的歧義更多，也更容易引起思考的混亂。例如「權利」這個言辭，至少有兩個意思，也常被人混淆。第一個意思，指的是自由，例如我有權利在公園的椅子上坐下來，別人無權阻止，但如果已經滿座，沒有人有責任給我座位；至於第二個意思，卻涵蘊着別人應盡的積極義務，例如我買了電影票，就有權利在電影院坐下來看電影，而院方則有責任提供座位給我。當然，第二個意思涵蘊第一個意思，但第一個意思並不涵蘊第二個意思，如果我以為我有權利在公園的椅子上坐下來，就表示有關當局必須提供座位給我的話，就是混淆了「權利」這個言辭的兩個不同意思。

■　含混（vagueness）

含混是指言辭的意思沒有明確的界線，例如「富有」和「貧窮」，擁有一百億當然是富有，只有一億也是富有，但一千萬呢？可能不大確定。當然，含混的言辭有一個適用的範圍，但由於範圍太大，以致意義不確定，例如批評人不道德就會產生含混，因為隨地拋垃圾不道德，殺人放火也不道德，但兩者的嚴重性明顯有很大的分別。

含混不同於歧義，前者有一個範圍很大的解釋空間，沒有確定的意思，但後者則有一個以上的確定的意思。

■　定義（definition）

為避免歧義和含混帶來思考混亂，我們必須釐清有關言辭的意思。

釐清意義的一個方法就是給有關言辭下定義。

有些言辭可以清楚地被定義，例如「寡婦」，寡婦就是死了丈夫的已婚女人。這個定義有三個必要條件：女人、已婚、死了丈夫，若某人滿足這三個條件，就一定是寡婦。

有些言辭雖然不能用必要和充分條件來界定，但我們使用的時候卻很少會產生誤會，例如「櫃」、「椅」、「燈」等這類實物概念。

我們很少會爭論以上這些言辭的意思，但道德言辭就不同了，即使像「自殺」這些看似中性的言辭，但由於跟道德判斷有關，也會有爭議性。

我認為要給言辭下比較確切的定義，一方面可以參考字典的解釋；另一方面就是比較這個解釋跟日常用法的分別，並加以反省，以求達致一個平衡，得出一個更確切的定義，這種方法可稱為「反思平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