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人组

“这里看上去很祥和嘛。”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从巷口的阴影里走出来。

“还是要小心点的。”紧随风衣男子身后的，是一个留着单马尾的女人。和完全隐藏在暗影中的男子不同，黑夜并没有掩盖住她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你这样会吓坏他们的。”男子显然是在调侃她那异于常人的双瞳。

“切。”

男子仿佛把凯莉郡当成了自己家一般，他一个健步冲出了最后一丝阴影——背后的一把长剑赫然显现出来。

长剑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一抹红晕。如同火焰般的晚霞，在夜幕降临前所洒出的最后一抹光辉。

“快把湍灼收起来。”女子提醒道。

“湍灼”是那把长剑的名字，而在它的剑柄上同样刻着一竖泛着红晕的符文。相比于一般的长剑，湍灼的剑柄则显得要稍短一点。

两人所在的巷口，位于凯莉郡中央街的一条支街。往北走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凯莉郡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一带通常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但今天晚上却出奇的冷清。

“也没有人会看见吧，毕竟谁还有心思出来逛游？”男子虽然嘴上念叨着，但还是用一块黑布将湍灼包裹住。

“这样看上去反而更奇怪了......不如你替我背着？等要用到的时候再给我——”

“奎克，你不要太过分了。”女子并没有发火，而是用一种冷冰冰的口气说道。她也从阴影里走出来，光线让她的绿眼睛稍显平和了些。

“别这么严肃嘛，这黑布和你的黑衬衣正好般配。”奎克说，“婕，执行任务也要保持心情愉快不是么？”

婕把手揣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她单手整理了一下黑色休闲衬衫的衣领——这一身全都是她从一个醉倒在巷子里的女士身上扒下来的。

“不过这身衣服还真合你的身材。”奎克也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就是可惜了你的皮草唉。”

“你这样会把我们都害死的，”婕没有像奎克那样一身轻松，“这里或许是最后的希望了。”

“嗯，是啊。”奎克点点头，望着不远处的红绿灯。他陷入了沉思。

两人顺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每当奎克因好奇商铺橱窗里的商品而驻足观望时，婕也会停下脚步——即使她对橱窗里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

“你看，这个墨镜。”奎克指着一家服饰店的橱窗说道，“这应该就是戴在眼睛上的吧？”

这一带的服装店早已关了门。和那些便利超市不同，现在根本没有人会把钱花在这些打扮自己的玩意儿上——凯莉郡的居民彻夜在生活超市门前排着队，以购买自己所需要的所有必需品。

婕点点头，“可我们没有这里的码钱啊。”

奎克觉得这句话不像是从婕嘴里说出来的。她怎么到了这里以后，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难道真的担心我会挂掉不成？

婕注意到了奎克那一脸吃了屎一般皱着眉头的表情，她把目光转移到那只眼睛上：镜片像凛冬夜晚般，这一定能完全遮挡住自己发光的绿眼睛。

“这种玻璃根本不堪一击啊。”只听一声脆响，奎克一拳在橱窗上锤出一个洞。大小足以让他伸进手，把支架上的墨镜拿出来。

“喏。”他把墨镜递给婕，“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

奎克的举动倒也在婕的预料之中。她没有作何表示，只是接过墨镜。在把墨镜放在鼻前闻了闻之后，才试探着掰开两个镜腿。

“没错，就是这个效果。”奎克不禁称赞道，“完全看不出来你的绿眼睛。”

戴好墨镜，婕便继续迈开脚步。她觉得奎克的动作有些慢了。

两人穿过十字路口（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红灯亮起时不能过马路，但每当有车行驶过来的时候，两人都能敏捷地从车顶上越过），他们要先去打探一下这地方的情报。而远处的购物商场里，看上去似乎人头攒动。

“嘿，愿您安和！”就在他们走到购物广场的时候，有个身穿白袍的男人拦住了他们——那正是安许教的教徒。客流量极高的购物广场，正是他们拉拢新教徒的绝佳场所。

“愿神明保佑你们。”说罢，安许教教徒递给两人一人一张宣传单：

神明用陨石告诫你们，是时候赎罪了！

“哈哈哈——”奎克看了一眼宣传单后，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说那陨石？哈哈哈——”

“这是什么？”婕瞥了一眼奎克，开始询问一脸诧异的安许教教徒。后者看上去像是被奎克冒犯了一样，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但看到婕的兴趣之后，教徒立马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容。

“这可以指引我们到达末日的方舟，只要加入教会。”教徒一本正经地指着宣传单上的几个红字——安许教。

“婕，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奎克一开始就看这家伙不顺眼，因为这人竟然穿着一身白袍子——白袍怎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穿的？

“安许教？”婕没有理会奎克，“你说的那陨石，在什么地方？”

教徒愣了会儿，凯莉郡里竟然还有不知道那陨石的人！而且凯莉郡在很早就隔绝了所有的外邦人士到这里游玩，眼前的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倘若真的是外邦人，那么一定要把他们拉拢到教会里——只要教会的人数达到6000人，主教大人就会打开去往救赎之地的大门。

“陨石就在城外，一出城就能看到......不过现在那里驻扎着很多士兵，我们这种老百姓是不可能出去的。”教徒决定先赢得这两人的信任，“不过只要加入安许教，就能去往救赎之地——那个陨石就是神明对我们的指示啊！”

婕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奎克，两人十分默契地对了一下眼色。奎克虽然前一秒还在憋笑，但是一看到婕的眼神后——他立刻就理解了婕的心思：她根本不是在对什么安许教感兴趣。

“不过，这个地方那么大。想出城也很麻烦吧？”奎克问道。

教徒白了奎克一眼，而是看着婕。就仿佛刚才的问题是她提出来的一样。

“公共交通系统已经暂停了，看样子你们也没有车。走路的话，确实很远——不过你只要沿着最宽的路走，总会走到城墙那的。”

在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后，奎克便领着婕要离开。

“你们可以跟我去教会啊！”教徒意识到两人要走，他一把拉住婕的胳膊。

婕站住脚步。她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更何况戴着的墨镜压得鼻梁很不舒服。那与生俱来的个性使得婕激动地颤抖——她斜抵着头，让眼睛从墨镜与鼻梁之间的空隙里露了出来。

婕的绿眼睛似乎变得更加冰冷，那阵绿光死死锁定在了传教徒的脸上。

喔，还说我要谨慎点呢。奎克本想阻止婕，但他在察觉到了空气里弥散开来的气息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是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