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敲门砖
接到陈捕头的信札，应天府尹马元芳一时激动的无语伦次。“这信札谁交给你的。快，带我去见他，马上。”
简单的一句话只差把陈捕头吓尿裤子：府尹大人接皇上圣旨也没这么失态过！原来这后生真的认识府尹大人，刚刚把他给开罪了，这可如何脱身！“禀报大人，来人正在九阳街八方客栈等候大人。”
“快快，马上备轿赶过去。”
一路上马元芳悲喜交加，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自己当初乡试被当时的宰相范仲淹相中。受他举荐得以顺利参加朝廷殿试，而这几行字就是当年殿试之前，范仲淹冒着风险派人偷偷送给他。
试毕卷留口，就是让他考试完毕在试卷边侧留下缺口，以便让主考官知道是他的试卷。后面三句就是让他晚上找负责官员人事任免的枢密院副使开口要官，直接是三品以上的官！相信这些都是范仲淹提前安排好了。
庙堂之上风云变幻，尔虞我诈。也许今天是盟友，明天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对头。所以这一切都是宰相范仲淹不留痕迹地为他马元芳一路提携。以至让旁人看不出范仲淹与自己有任何利益瓜葛，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范仲淹被朝廷含冤流放，而自己还是平安无事，风光显赫的应天府尹。
看着恩人虎落平阳，让重情重义的马元芳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现如今朝堂之上奸臣当道：奸臣王钦若窃取宰相之后疯狂打压异己，乱政朝纲。
自己在表面上保持中立，平时处理政务如履薄冰，没有被抓住什么把柄，但王钦若对应天府尹的职位也是虎视眈眈。一直未曾放弃推荐自己党羽接替马元芳。
今日接到这封信札，怎能让他不激动！或许恩公有了新的转机也不一定。
“吱……呀，”张小凡打量着推门而入的马元芳，看上去四十多岁，一米六七的身躯挺而直。黑须白面，两眼小而尖锐，似乎能洞穿人的心中所想。
“久坐高位之人眼神自然是犀利。”张小凡暗道。
同样的马元芳也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他，只是眼神透着些许疑惑！“冒昧请问公子乃希文公何人？”也就稍楞片刻，马元芳双手合拳细声发问。
张小凡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范仲淹姓范名仲淹，字希文。“马大人请上座，容我细细报来。”张小凡不露声色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到马元芳没有带随从上楼，他心里有底了，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范仲淹的心腹对待。
两人分别落座，“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可以让范公脱离现今的困境，或许可以助他重返庙堂！实不相瞒，小才急入京师正是为此而来。马大人与范公的素交小才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贸然打扰大人清静。”
张小凡说话时分，马元芳细小的双眼一直盯着他眼睛，似乎想从他神情里看出点什么！让他很失望，本身张小凡就对他俩那点旧事心如明镜，所以说的是分外自然。
不能不万分小心啊！马元芳与张小凡从未素面，他也拿不出范仲淹的手信，全靠一张嘴。假如这小子是王钦若一党派来试探他，那就是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他能够写出那四行字，这可是只有自己与恩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关键是听他言语，似乎真的可以帮恩公脱离苦海，重返朝廷主政！到底该信他一面之词还是现在就拿了他灭口！马元芳皱着眉思考着，纠结着。：依照现如今朝廷的形势，王钦若以及他的党羽已经是只手遮天，应天府尹一职他们也是势在必得！现在没下手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而已，拿下应天府尹对他们来说是迟早事。听着小子话语，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翻盘机会。
想到这些，马元芳释然了：“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将会千万人头落地。全凭你一面之词，我该如何取信与你？”
“哈哈哈，马大人勿须太过忧虑，我知道你是怕王钦若他们反扑，加罪与你。现在就你我二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全天下都不知道的秘密，只要范公提前知道这件事，加以策划利用，我拿人头保证他必将重返朝堂之上，再掌枢密院，到那时王钦若想加害与你也是有心无力。”
话语说到这个当口，一直皱着眉头的马元芳两眼放光猛然射向张小凡。
自己身为京师地方最高行政长官，当然也有自己培养的耳目亲信，潜伏大内宫廷。可从未曾听说过近期朝廷会有什么大的动向？
“有什么全天下都不知道的秘密？能够让恩公尽数翻盘！小哥大可不必遮遮掩掩，我将竭尽所能保你周全，如若此举能让恩公重返朝堂，那将是天下百姓之福啊！”话到深处，难抚激动心情的马元芳也不再客套，直称小哥！
话已至此，张小凡也不再卖关子了。“下月农历十七，当朝皇帝将封第二皇子受益为太子！”
“嚯，”
马元芳瞬间失态地跳起来，瞪大眼睛，“你听谁说？有何根据？”
不怪马元芳这么大反应，古代皇帝立封太子，就意味着当朝皇帝随时传位给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照历史惯例，新皇帝登基，将会在短期内重新组阁朝廷大员。三省六部，宰执，枢密院和三衙，以及下面地方数不清的司衙常卿，外驻将军，轻车都尉。这些职位将会成为各方利益势力的角逐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往往比阵前较量更是凶险！
“马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此事事关重大。望及早知会范大人，现在离太子受封刚好还有一个月，范大人收到信息，自会有主张。至于这消息来路嘛，就请马大人不必深究。可好？”
“既如此，有烦小哥跟我回府上长住，可有异议。”久经官场的马元芳哪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捡个闲人吃饭，他是怕这天大的消息泄露出去！
张小凡会心一笑：“马元芳那点小九九他哪有不知道的，他这样的安排本来就是拿马元芳做踏进朝廷的过河桥，敲门砖。”
“当然，如此甚好，我心急火燎来京师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谋个平安。再说……我想在范大人入主枢密院之后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哈哈哈……。”
马元芳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后生。他看不透这后生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为了钱财珠宝。这秘密可不是金银财宝能够买到的。难道正如他所说，：为了天下苍生？
张小凡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在后面跟着表情严肃的府尹下楼回府。
一直等在楼下大堂的店家掌柜和陈捕头，快步走向张小凡，“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望公子赎罪。”
此时的掌柜满头大汗，连声作揖。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后生能够和府尹大人在楼上独处许久，足见这后生不是一般人，再看走在前面的府尹一脸肃杀之色，再看看张小凡一脸的轻松表情。脚趾头都能想到今儿惹了马蜂窝！
张小凡才懒得搭理这些小角色，“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实不应该以穿着取人！花了银子在你家睡觉遭了贼，或多或少你们店家也有看管不严之责！今儿个我就不深究，如若下次我还有听闻此类事情，发生在你家客栈，必不轻饶！”
“一定一定，谢谢公子不怪之恩，这是给您的赔偿，望笑纳。”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
张小凡笑了笑，“我可不是敲诈讹财的市井无赖。哈哈哈……。”
说完也不理他的反应，走向官轿前等候他的马元芳。适才张小凡与掌柜的对话，马元芳看的一清二楚。对这个说着土话的后生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小哥，如不嫌弃请与我同乘一轿，”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