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墟遗骸

青铜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所有声响都被宇宙真空吞噬。歪歪漂浮在陨石带中央，脚下是绵延千里的宫殿废墟。残破的飞檐挂着冰晶，每粒冰晶里都封存着星爆瞬间的强光。他试图呼吸，却发现鼻腔里流淌的是银色雾气，渗入肺叶化作灼热的灵气流。

【检测到高维空间碎片】星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重力系数异常，建议启用反冲步法】

歪歪蹬踏浮空瓦砾向前飘移，观星步在真空中划出螺旋状残影。前方巨型石碑突然亮起，碑文是用剑气刻就的警告：「星历四千七百劫，诸天崩毁，慎入归墟」。当他伸手触碰碑面，整片星墟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三具身披星纱的浮尸从废墟深处漂来。他们保持着结印姿势，眉心镶嵌着与星海同源的棱晶。歪歪刚摘下一枚晶石，尸体突然睁眼，坍缩成黑洞般的漩涡。

【空间塌陷预警】

星海的尖叫几乎撕裂识海。歪歪疯狂催动观星步，身后传来物质被碾碎的爆鸣。他在最后一瞬扑进半截白玉廊桥，看着方才的位置被扭曲成彩虹色光团。手中棱晶正在消融，星海的能量槽暴涨至23%。

廊桥尽头是倒悬的祭坛。九根锁链拴着青铜巨鼎，鼎内星砂流淌成河图洛书。当歪歪踏上祭坛第一步，鼎中星砂腾空凝成持戟甲士，战盔下是没有五官的星光面孔。

“擅闯天机者，诛。“

戟锋劈来时，星海同步在视网膜投射出红色轨迹。歪歪旋身躲过致命一击，靴底在星砂地面擦出火花。甲士的攻势暗合北斗方位，每次格挡都震得他虎口迸裂。

“坎位退三，震宫进五！“

陌生女声突然响起。歪歪来不及思考，按提示步法闪避。甲士的戟势突然紊乱，露出胸前星图空门。他顺势将匕首捅进光斑中心，甲士轰然炸成星雨。

独眼女子从残鼎后转出，天机阁制服布满焦痕：“倒是比你爹机灵。“她弹指击碎鼎耳符咒，九根锁链应声断裂，“三个问题，换三个答案。“

歪歪抹去嘴角血渍：“你是谁？“

“天机阁第七席，摇光。“女子眼罩脱落，露出机械结构的右眼，瞳孔是旋转的星云，“第二个问题。“

“我父亲怎么死的？“

摇光突然扯开他衣襟，指尖按在相柳图腾胎记上：“被九大长老炼成阵眼，血肉化作封印相柳的锁链。“她的机械眼射出红光，胎记在扫描下显露出鳞片纹理，“最后一个问题。“

星墟开始剧烈震颤。歪歪望向头顶崩解的天穹：“怎么摧毁相柳封印？“

“用这个。“摇光将青铜钥匙拍在他掌心，钥匙末端伸出神经状触须扎入皮肤，“但你会先死。“

陨石雨穿透结界砸落。摇光拽着歪歪跃入鼎中星砂，空间折叠的眩晕感袭来前，他听见她最后的话：“去荧惑谷找哭面人，他知道你娘...“

**——**

脚底传来腐叶的绵软触感。歪歪趴在潮湿的沼泽边呕吐，指缝间滴落的却是星砂。星海正在疯狂吸收新能量：【解锁战斗演算模块...警告！检测到宿主心脏出现晶化现象】

他扯开衣襟，发现相柳胎记已蔓延至心口，皮肤下闪烁蓝光。三百里外荧惑谷的上空，九头蛇影正在雷云中翻腾，每次闪雷都让胎记刺痛难忍。

沼泽突然沸腾。七具挂着林家腰牌的浮尸拱出泥潭，腐烂手掌抓向他脚踝。星海激活自动战斗模式，歪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翻转，匕首精准刺入每具尸体的神庭穴。

最后一具尸体炸开时，漫天毒虫如黑云压顶。歪歪正要后撤，背后响起机括弹开的脆响——竟是五年前失踪的刑堂执事林焕！

“少主人...“林焕半边脸已白骨化，右手却死死握着林家令箭，“快逃...长老们要用血亲...“

腐尸掌心突然射出淬毒银针。歪歪勉强偏头躲过，令箭内藏的留影珠却滚落在地。灵力激活的影像中，父亲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在祭坛上画出血阵的轮廓。

“歪歪...走！别相信...“父亲最后的嘶吼被剑光斩断，持剑者转身的瞬间，留影珠轰然炸裂。

尽管只有半张侧脸，歪歪仍认出那是当今林家首席长老——他的亲叔公林玄稷！

毒虫乘隙钻进裤管。星海启动紧急净化，蓝光顺着血管灼烧毒液，剧痛让歪歪跪倒在地。当他用匕首挑出腿肚里挣扎的尸蟞时，荧惑谷方向传来埙声。

曲调凄厉如妇人夜泣。泥沼中升起磷火，汇聚成提灯女子的轮廓。她戴着的青铜哭脸面具，与三百里客栈壁画中的祭祀巫女一模一样。

“林怀舟的儿子。“女子灯笼映出碑林，每块墓碑都刻着四大家族的名讳，“比约定早来了十年。“

歪歪举起青铜钥匙：“摇光让我...“

“她不是我。“女子突然闪现至跟前，面具裂开蛛网纹路，“三百年前我就死了，死在你们林家的绝户阵里。“灯笼猝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指尖点在他眉心，“但你的血，能补完我的往生咒。“

墓碑群开始移动，组成困龙阵。歪歪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长出根须扎入地底。星海的能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却冲不破眉心的禁制。

“住手！“

剑光劈开夜幕。摇光踏着青铜罗盘御空而来，机械眼射出红光击碎三块墓碑。阵法出现缺口，歪歪趁机挣脱束缚，却被女子掐住脖颈拎到半空。

“天机阁要保这容器？“女子指甲陷入胎记，相柳虚影在身后显现，“那就拿星核来换！“

摇光突然捏碎袖中玉符。歪歪怀里的青铜匣自动开启，星象师笔记飞入女子手中。趁着对方分神，摇光甩出锁链缠住歪歪腰身，罗盘急速升空时，他看见女子对着笔记落款处的名字颤抖——那正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天机阁主！

荧惑谷在脚下化作火海。摇光咳着血操控罗盘：“相柳在吸食你的生命力，必须...“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歪歪在坠落中看见林玄稷站在骨龙头顶，手中拘魂幡卷起腥风：“孽种果然在此！“

九根封魔钉破空而来。星海启动极限闪避模式，歪歪的关节因超负荷运作渗出鲜血。第五根钉擦过肩头时，摇光用身体替他挡下三钉，机械眼在爆裂中弹出齿轮。

“进火山口...“她将星核塞进他染血的衣襟，“地脉能暂时屏蔽...“

骨龙吐息烧焦了歪歪的后背。他抱着星核跃入岩浆的刹那，相柳胎记突然张开九只眼睛，赤红浆流竟自动分开通道。

地心祭坛上，三百具青铜棺椁悬空排列，每具棺内都躺着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星海的能量疯狂飙升到65%，冰冷的机械音里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宿主基因序列与实验体100%匹配，解封最终权限——】

岩浆在头顶闭合。歪歪跪在祭坛中央，看着星核融入胸口。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记忆深处浮现，与三百棺椁共鸣成震耳欲聋的怒吼：

“活下去！哪怕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