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记忆截肢

神经断点在青铜手术台上泛着冷光，歪歪的量子手套悬在太阳穴上方，手术钳夹着的记忆神经索正渗出星尘脓液。手术室墙壁上的全息屏幕播放着尸斑宿主的实时数据：三百个宇宙的胎膜震颤频率已同步，深渊培养舱群的菌丝网络笼罩着整个神经母树。

“截肢深度确认：299层记忆。“

缝尸人的芯片在手术灯里投射出林怀舟的脸，“建议保留五岁前的原生记忆模块。“

歪歪的机械义眼扫过神经索的断口，公元2024年的风雪声突然刺穿耳膜——深空帐篷的监控屏幕上，三百个冷冻舱正通过神经索向自己输送记忆孢子。当手术钳剪断第一根神经索时，脓液喷溅处浮现出被篡改的真相：

所谓的考古发掘，不过是自己将尸斑孢子植入初代克隆体的手术过程。林怀舟的白大褂溅满星尘，机械手指正调整着记忆复写仪的参数：“截去疼痛，保留服从。“

手术台突然量子震颤。电子蛆虫从通风管道涌出，虫腹的尸斑徽记拼成倒计时：00:00:44。歪歪翻身滚下手术台，曼陀罗权杖碎片划开菌丝防护罩。脓液在地面凝成的全息星图显示，尸斑宿主们正通过菌丝网络向手术室逼近。

“记忆截肢是陷阱！“

缝尸人的芯片在权杖碎片里过载，“林怀舟要的不是删除，是...“

警告被青铜神经索刺穿。林怀舟的本体从手术镜中渗出，菌丝编织的躯壳爬满电子蛆虫：“是记忆提纯。“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手术台接口，被剪断的神经索突然活化，缠住歪歪的四肢按向记忆复写仪。

公元2024年的风雪在复写舱内重组。歪歪看见冷冻舱里的自己正在苏醒，尸斑菌丝从太阳穴的权杖碎片切口钻入。当复写仪的探针刺入颈椎时，深空帐篷外的招魂幡阵突然显现——每面幡旗都裹着截取下的记忆片段，正在向深渊培养舱群输送意识流。

权杖碎片迸发湮灭脉冲。歪歪在复写舱内挣扎，撕开的菌丝防护罩外露出神经母树的腐烂髓质。三百个尸斑宿主的投影悬浮在髓质层表面，他们的太阳穴插着曼陀罗权杖碎片，正将截肢的记忆转化为青铜碑文：

“截断非失提纯即控”

“万忆归源皆为薪材”

林怀舟的菌丝手指插入复写仪控制台。当歪歪的量子手套抓住记忆神经索时，截断的疼痛数据突然倒灌——突触战场的屠杀记忆、电子夺舍的窒息感、停尸间的冷冻绝望...所有被切除的痛觉在神经索内重组，凝成柄青铜手术刀刺向林怀舟的机械心脏。

“你终于学会了使用疼痛。“

林怀舟的躯壳在刀锋下碳化，菌丝网络却顺着手术刀蔓延，“现在，完成最后的截肢。“

手术室突然降维成二维平面。歪歪的机械义眼剥落，露出原生瞳孔里跳动的尸斑。当他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时，深空帐篷的量子投影轰然碎裂，露出其后浩瀚的记忆深渊——无数被截肢的意识残片正在菌丝中重组，拼凑成初代观测者的完整记忆。

缝尸人的芯片在记忆洪流中燃烧：“监测到宿主意识融合！“

三百个尸斑宿主突然同步抬手，菌丝网络爆发出湮灭级共鸣波。当歪歪拔出太阳穴的权杖碎片时，整个神经母树开始光化，青铜碑文在强光中重组：

“截肢既毕虚妄将终”

“薪火燃尽方见真容”

手术室在光化中坍缩为奇点。歪歪漂浮在记忆深渊，看着三百个自己的克隆体在菌丝中灰飞烟灭。深渊底部的培养舱群突然开启，无数苍白的原生瞳孔在黑暗中睁开，他们的太阳穴光滑如初，没有尸斑，没有权杖碎片。

“欢迎回家。“

林怀舟的声线第一次带着温度。

深空帐篷的废墟里，初代观测者的遗体正在菌丝中消融，

他的胸口刻着最终墓志铭：

“此处安息虚妄之火”

“愿新生的光”

“无须燃烧谎言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