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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莲藕竹心为谁空?我心若雪(人生若如初相逢)
一张胖脸从摇下的车窗里露了出来,在白雪的映衬下活象蒸熟的馒头。此时我的肚子不由地咕噜咕噜直响,我这才想起我还没有吃早饭,加上刚才跑着过来的,看到什么都和吃的联系起来了。我越想越想笑,面对黄经理却还是硬生生地把笑憋了回去。
“张,还不上车,傻站着干什么?”
“上来吧,不然真的要迟到了。”说着推开了车门。盛情难却,我慢慢地上了车,本不想坐在副架上,可他已拉开了车门,我只有无奈地坐在他的身旁。
车子在雪地里缓慢地行驶着。
“这大半年适应了吧。”见我沉默不语,他打破了沉默。
“嗯。”我拘谨地附和着。
“年轻人脑子好用,适应环境快。”他边说边用眼瞅着我,而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平时十几分钟就到的路程,今天却显得十分漫长。
“自己一个人住还习惯吗?”费话又不是三岁孩子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在心里嘀咕着。
“单位没多余的宿舍楼,公司有规定,职工在外租房,租金单位承担80%,个人20%,我想我们单位就你一人在外租房住,又是一个女孩子。听说你还有弟弟妹妹,工资还得贴补家用,怪不容易的,我给财物室说了,全给你免了。”听他这样说我不由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
“用不着客气。当我是大叔或是大哥也行,叫我大哥吧,那样我也年轻一回。”说完,自己尴尬地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笑。
“您本来就年轻。”我言不由衷地说。
“能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慢慢地你会了解我这个人,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样凶巴巴的,甚至还有些可爱。”听到他如此标榜自己,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喜欢年轻人这样,活泼,率真,这才是本性。年轻人要好好工作。”这时已来到单位。
刚坐下来,我的电话响了,是爸爸打来的。
“欣然,这两个星期工作很忙吗?也不回家看看,你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害的我耳朵都长茧子。”
“你个老东西,感情你不想女儿,说完了吗?我和闺女说两句。”我在电话这边听到妈妈急切的声音。
“你妈和你说话。”
“妈。”我有些撒娇地喊着。
“欣然,下雪了,穿得暖和点,别冻着。这个星期有空回家吧,星期六是冬至,妈妈给你包水饺吃。还有让孟浩一块过来吧,连同他女朋友。好多年没见到这孩子了,我和你爸都很想他。这个星期你弟弟妹妹也回来了。”
“知道了,妈,可我不知道浩哥和倩姐有空吗?我一定把话捎到。”刚吧手机挂上,紧接着铃声又响起。一看是浩哥的,我幸福地笑了。
“丫头,下雪了,想不想和哥哥一块出去看看雪景。”
“想啊!大忙人也得有空才行。”
“有没有空那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这样吧,下午,韩涛来我们工地,让韩涛带上你,我们几个好好聚聚,热闹热闹。”
“嗯。好吧。”
这时我才看到,韩涛正在向我调皮地眨着眼睛。我则假装没看到,与此同时,我看到我的办公桌上多了个面包和一盒奶。而此时,我的肚子正在唱空城计。我向四周看了看,顺便拿起带有温度的奶,奶下面压了个纸条,“傻蛋,我知道你还没用膳,小的我给你备下了,请女皇陛下享用。”
“切,这小子还真够瞎掰的,这都那跟那,不过有吃的有喝的,这才是最关键的,我还不至于和自己的肚子怄气。”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包,大口大口地喝着奶。
“欣然,没吃早饭。”
“欣然,真幸福,有人还为你备好了早餐。”
“如果你象小张这样年轻漂亮,也会有人给你备好的。”同事们七嘴八舌地拿我开涮,我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管他呢,肚子舒服了,身上也有了能量。原来,当我从韩涛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的肚子正在唱歌,他听到了,知道我没有吃饭,便把自己吃的,喝的给了我。“呵,这个家伙,心还够细的。”我心里暗想,但脸上却挂满了笑容,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多少被感动了。我擦擦嘴,笑着看了看他,而他也正傻笑着看着我。我冲他抱了抱拳,算是谢过了。
下午,韩点名要我和他一块出发,黄经理居然答应了。刚一出单位,浩哥的车子已经在哪里侯架了。韩很绅士地为我打开了车门,并弯腰伸出一只手,“女王请。”我趾高气扬地上了车。
“还真当自己是女王了,别说还真有女王的范,就是这身皮不象。”边说边关车门。
一辆豪华红色跑车同韩的话音一同停下,紧接着车窗摇下,一位美女探出头来,“韩涛。”她兴奋地喊着,我认出了,是艾艾,倩姐开的车。显然,此时韩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又一脸阳光,还不失幽默地说“呵,今天美女成群,孟哥艳福不浅。”“彼此彼此。”浩哥也不甘示弱。“晓倩,前面找地方把你的车子放下,开我的。”
“好来,还是老公疼我,亲们一会见。”说着一溜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路面的雪大部分已被清理走,剩下少部分也已融化。路面已没了早晨那般滑。
等美女们都上了车,车上顿时热闹了起来。说实在的,我已好久没有跟这么多朝气蓬勃的人在一起了。每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真快把我闷坏了。由肖倩介绍,我和艾艾很快就熟络起来。我们三个在后排座上高兴地谈论着,车内被我们营造成了麻雀窝,叽叽喳喳个不停。而俩个大老爷们也自顾自地谈论着,大多是工作上的事。
“有美女倍着就是不寂寞,看多热闹啊!孟哥,有这样的机会,可得多给兄弟提供提供。”
“韩涛,好你个没良心的,人家不找你,你就不会来看看人家,想死人不带偿命的。”说完艾艾嘟嘟着个嘴,还真个委屈上了。
“哥这不是忙吗?那有闲功夫陪你疯。不然你问欣然,是吧,我最近是特别忙吧!”
“忙吗?”我故意把他扔给我的话题,又轻轻地抛了出去。我可不想当挡箭牌。
“好啊,韩涛!还敢骗我,这几年我白对你好了。”感情艾艾也是个直肠子,还守着我这个半生不熟的外人,她就撒起娇来。韩涛没有再说什么,到是肖倩在一边着急了。
“艾艾,别一见面就......女人只有让男人琢磨不透才更有魅力,呵呵,是吧,帅哥。”他们俩正在谈论着什么,对肖倩说的话一点反映都没有,于是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继续。再精明的女人见了面离不开的话题——穿衣打扮,我们也不离外,从发饰议论到鞋子。
正当我们谈论的起劲时,车子在城外停下。走下车子,一条白雪覆盖的小路伸向一片树林,远远看去就象一条白色的丝带。路两旁的树木整齐地罗列着,象两队烈兵欢迎我们的到来。一棵棵树早已褪去华服,光秃秃地站在雪地里。树上已没了积雪,看不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只看到铅灰色的枝条在寒风里摇摆。而身躯却笔直挺拔,正不卑不亢地迎接严寒。生命总是顽强的,明年春天绿绿的叶子又会长满树干。树林那边是一条小河,小河已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庄重地沉默着。想来小河已冰封芳心,静静地等多情的春唤醒她所有的柔情,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尽情欢唱。冰上的积雪有些被风吹到岸边,一大块翡翠晶莹剔透地铺平着,在白雪里,在阳光下生动地跳跃着。
雪,白的耀眼。显然此处没人来过,因为洁白无瑕的雪正安然地躺在树林里、小路上、河边。看不到人的足迹,也看不到动物留下的痕迹。
真不忍踏进这洁白的雪上,怕自己总会弄脏了她。我小心地踏上雪,雪在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而他们正快乐地奔向雪地,边跑边欢呼,仿佛一群孩子。欢快声打破了宁静,在寂静而又空荡的大地里飘荡。我被他们感染了,丢下小心翼翼,在雪里奔跑着,一直跑到河边,刚想踏上冰面。
“欣然,小心,危险”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并同时向我跑来。我吓的赶紧缩了回来。
“丫头,冰只是表面的,不象我们小时候那样结实,可以在上面滑冰,掉下去了,哥可不敢下去救你,这么冷的天。”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带我滑冰的事吗?”看着走近的浩哥,我幽幽地说,象是自言自语,声音小的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记得小时候,我带你滑冰,你摔倒在冰上,半天没睁开眼,哥差点吓哭,好在只是头上起了个包。后来才知道,你是吓晕了。你没事了,哥可是连魂都吓飞了。回到家,我们都没敢告诉大人,怕大人们知道了责罚。”显然哥已听到了我所说得话,并且哥也没忘了我们的过去。知道这些,我甜甜地笑了。
“河里有冻住的鱼吗?”他们仨都赶了过来,艾艾好奇地问着,并向河里瞅着。
“好个大头鱼。”浩哥用两只手在我和艾艾的头上抚摸着,我感觉他有力的大手把我的头发揉乱了,因为他的手很有力,正在我头上狠狠地揉搓,而抚在艾艾头上的手却安然未动。
“哥,你欺负人。”我故作生气地说。
“我就欺负你个小丫头,怎么了。”边说边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刮我的鼻子,本来鼻子在寒风里已经够委屈的了,他还这样折磨她。
“我让你坏。”我顺势弯腰抓起一把雪,并使劲攥成雪团,扔向浩哥,扔完,撒腿就跑。同时艾艾也抓起雪,向浩哥扔去。我们只顾着疯却没有发现,肖倩正阴着个脸,不喜不笑得,一脸的醋意。韩涛也怔怔地看着我们两个发呆,只有艾艾和我没心没肺地瞎闹着。“好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哥绝不留情。孟哥,兄弟来助你一臂之力。”不知谁把雪扔到了韩涛的脖子里,很明显是我和艾艾,他也开始向我们俩弱女子宣战了。顿时,我们俩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机,
“倩姐,帮忙。”
“姐姐,帮忙。”我和艾艾请求倩姐支援。
“来吧,男女混合大战。”韩涛呲牙咧嘴地叫喊着。
“还真敢欺负女同胞。”倩姐边说边参与进来。
多了肖倩,俩个男人显的笨手笨脚,直到累得有人喊投降,这才罢休。停下了,我用手拍捏着小雪人,艾艾在旁边给我帮忙团雪球。韩用树枝在雪地里画着,浩哥和倩正沿着河边行走,象是在讨论着什么。
傍晚的太阳娇艳地映照在白雪上,“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得我们这帮年青人忘了时间,忘了回归。等我和艾艾把雪人捏好,浩哥他们俩已走了回来,艾艾嚷着要他们俩看看我们捏的雪人漂不漂亮,他们一个劲地说“好看,好看。”象是在哄小孩。我感觉越来越喜欢艾艾了,她天真可爱地象个小女孩,如果不知道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你还以为她只有十七、八岁,比我还小。单纯、率真,真是人见人爱。想到这我就纳闷地看看韩涛,同时,艾艾也顺着我的眼光望去。
“韩涛过来,看看我和欣然的杰作。”艾艾大声地喊着。
“韩涛,你个呆子,在搞什么?”见韩涛没有反映,艾艾嚷着。
韩涛正盯着眼前出神,仿佛着了魔一样,怪不得艾艾喊他呆子。倩则示意我们不要惊动他,看看他到底在入迷什么。我们悄悄靠近韩涛,绕到他后面,同时一女孩的头像进入我们的眼睛,有些眼熟。
“艾艾,画的是你吧?”其实我早已知道,可我怕别人说穿,并且这么美丽的女孩也只有艾艾才有如此神韵,只是恰巧有点象自己,而自己又没这么漂亮。想着我不由地说出口。
“我怎么看着不太象。”艾艾仔细地看着,“这鼻子有点象,可眼睛不象。”
“我看画的是欣然吧。”倩姐说。
“我那有这么漂亮,只有艾艾才如此美。”
“那是涛哥把我画的美。”艾艾羞色地说。只有浩哥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地看着。
此时,在我们三言两语中,韩涛仿佛从梦中醒来,慌乱地把女孩头像用手摸平,并站起身长叹了一声,接着说“回吧,美女们尽兴了吧。”
“回吧,天越来越冷,路上滑。”浩哥有点担心地说。
车子开往城里,我们的笑声留在了这里,多年以后它还在记忆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