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压轴与领闭
T台上的区如意，状态比之前一次排练有所提升。她实在不想一直被叶子梦这样的新人压制。压轴礼服已经被换出去，至少这次她应该从T台上扳回一城。
游击机位的摄像师驾着设备移动到T台前端，画面中的区如意走到半台才意识到，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自己根本提不起百分之百的精神，随之把动作松了下来。外行人可能察觉不出她的动作上的细微变化，但内行一眼就能察觉到她泄了劲。
白刚把话筒举到嘴边，想对区如意说些什么，但余光看到正在拍摄的摄像机，便换了口令。
“最后一个出！”
区如意转身往回走，看到刚从台口出来的叶子梦，动作不禁紧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瞟着她。
叶子梦在妆容的修饰下盛气凌人，那套珊瑚红礼服也如仙宫圣衣一般，在ETC的照射下分外饱和。区如意心中那股不爽之下，似乎萌发出一丝爱慕之意。
这女孩儿实在太美了...
她能看出叶子梦的专注，每一步都倾注全力，也能感觉到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在不断调整，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在T台上给人的视觉享受。
跟随着区如意行走轨迹的4号机位从她的近距离背影开始转移。在她与叶子梦交叉而过的时候，摄像师调整焦距，区如意的背影渐行模糊，虚化中的叶子梦逐渐清晰。
摇臂机位拉到叶子梦身后的上空，稍作停顿便以一种从天而降的俯冲方式向她推近。画面就像一阵无形的风划过叶子梦的肩部，镜头同时对准了她的脸，然后拉升起来，越拉越远。
全景机位的画面最冷静，一贯静观默察着T台。区如意消失在背板后，它的眼里全都是叶子梦。
在阿飞那首特意为压轴准备的爱尔兰哨笛和轻柔小提琴协奏曲中，悠扬唯美的曲调似乎缠绕在叶子梦身上。
所有剪影都融化于暗处，全场的灯光只专注于她。再高的温度也不喧闹，列队恭迎这位仙姑拂过。
“灯光老师注意，回去跟着收光。”
白导发出口令。小托轻拍了一下灯光师，两个人在控台站起来，等待着叶子梦前台定点转身，跟着她回去的节奏收光。
特写镜头中，叶子梦专注的表情还是被白导的口令所影响，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白导的方向，嘴角微微翘动了一下。她马上调整自己想恢复到刚才专注的状态，但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无法一直注视前方。
她开始在心里测量自己还有几步才能到达T台最前端。
少一步，不到位。多一步，出光区。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T台最前端，双手插在腰部靠上的位置，以在视觉上拉长她的上下身差。她保持着自己的重心，用最标准的定点动作把自己锁定。
特写镜头和大千的单反取景器画面意料之中的相同，他们都不会错过叶子梦这个全场最后一个造型。
接着，她转过身向回走。随着她的移动，T台一节一节被黑暗吞噬。T台光就像护送她的卫士，直到背板。
最后的转身定点，叶子梦站在由LED屏幕组成的中间背板前。主机位镜头推上去，T台光全部收掉，只留下LED的【秋·渡】LOGO图案以及那如水波一样的背景。LED的亮度映衬出叶子梦的剪影，宛如伊人。
齐鹤沉浸在这番美感里，不住地点头，这正是她理想中的最后一套。
“齐总。”傅佳音从黑暗中举着手机的电筒走过来。
“接到信息，常老师一行和几位邀请的重要嘉宾马上就到贵宾室，您是否现在过去？”
齐鹤看了看手机，离观众进场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有一些嘉宾她必须亲自迎候，特别是她的那位恩师。
她又看了一眼叶子梦的剪影，便和傅佳音走出秀场。
音乐渐收，LED屏幕缓缓关闭，秀场中的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控台的小托刚要松一口气，但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是，灯呢？”
她诧异地看着灯光师，“咱们加的灯呢？”
同时，秀场传来白导的口令：“注意啊！这个模特不下！！直接起谢幕音乐，起LOGO！其他人听口令！”
阿飞将音量控杆推上去，轻快的鼓点由弱变强。
1号全景机位的画面就像镜像一样回放过来，叶子梦的剪影又一次出现在LED屏幕前。不同的是，随着音乐鼓点中穿插的重音，一束束BEAM灯柱依次打亮，背板前出现了一扇由八道光柱组成的扇形光门。
灯光师完成这个操作后才把目光投向小托，顺势点了点头。
小托又转头看着T台说：“这也不是他说的反投效果啊？那个模特儿位置不对，整个光门在她前边呢，投的谁啊？”
说话间，鼓点节奏推向高潮。随着白导的口令，后台的模特都从剪影中依次走出来，从那道光门穿过形成反投效果。
又一个重音，竖T台面光整体推起来。
2号特写机位的画面里，走在最前面的模特正是区如意。
小托恍然大悟...
后台的依婷早就给谢幕模特排好了队，在直播电视上目睹了一切。她原本是想在下场口叮嘱叶子梦下场的时间和位置。
按惯例，最后压轴的模特会在全场收光之后直接从出场口下场，然后带领所有模特谢幕，在整场秀中称为领闭。
但当她从下场口看到对面是区如意打头备场，白导又发出了让叶子梦留台的口令后，她才明白导演的意图。
她知道本季时装周N·FIND模特经纪公司包场的发布会都是由白导制作，虽然双方没有官方对外宣称，但他们的合作显而易见。
区如意是N·FIND主推的评奖模特，在自己制作的演出中，白导当然会把压轴的LOOK留给她。所以当叶子梦试装的时候抱着那件珊瑚色的压轴礼服站到白导面前时，后果可想而知。
但依婷又感叹命运，区如意那道伤痕以及齐鹤的坚持又让叶子梦穿上了压轴礼服，所以为了区如意，白导设计了这样的谢幕方式。
想起和沐泽心的讨论，理应是叶子梦的服装效果作为全场领闭更为合适。作为一个编导助理，依婷站在制作的角度暗自质疑着白导的设计。
当模特们回到横T台站好，整个秀场的面光灯全部开启。留在原地的叶子梦和领闭的区如意落位到了最中间，身边依次是高青子、冬茫等人。
依婷和小布都从台口出来和白导一起站在两排模特对面。全景画面中，叶子梦的礼服依旧是整个谢幕服装中最有张力的一套。
“阿飞，音乐收掉。”
秀场恢复安静。
“这是最后的谢幕位置和流程。时间关系，不彩了。所有人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该补妆的补妆，抓紧时间！其他人去后台做准备，还有十来分钟观众进场，在那之前，所有人在后台集合！”
他停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都还有没有问题？”
依婷的目光再次锁定在叶子梦身上，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和她身上那套礼服，她想起沐泽心的话。
‘做秀场导演，就应该把秀场里所有事情想周全。’
她又看向白导，那一贯的掌控全场的表情。
依婷最终没有说话。
“好了，没有问题就各自行动，换上第一套服装在后台集合！”
模特散去，白导又接着发号口令：“灯光老师，把T台光效果打开。视频老师给LOGO，现场恢复到走秀状态。让摄影老师拍空镜！测光！舞美搭建，撕T台保护！”
一位摄影师举着一块大白布站到T台上。包括大千在内的摄影师已经在摄影席上各自抢占了有利地形。
测光完毕，只等观众入场，大秀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