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哽咽的绿色
许傲山站在自己从美国买回来的装饰画前，看着不知哪位艺术家用狂放的笔触在画布上描绘的抽象线条，那笔绿色穿破红色、黄色和蓝色缠绕。
他好像看到了另一道“绿色”...
回到自己舒适的座椅上，他把茶杯贴在嘴边，两眼看着办公桌面上那个只会沉默的红叶相框发愣。属于相框的那季最春夏季时装周，好像永远迎不来春夏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狠咬了一片茶叶，又吐回茶杯里...
刚从大学毕业的许傲山便进入了一家小规模的模特经纪公司工作，从经纪人助理干起，逐渐了解模特经纪公司的运营模式和整个模特行业。
此时的一哥也凭着自己的努力逐渐在天方星腾占据一席之地，结识众多品牌的设计师、摄影师和模特们。
许傲山对哥们的发展并不觉得意外，忙碌的工作让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在公司中体会到了模特界的辛苦，不过他可以依仗自己年轻的身体昼夜不分的工作。经过一年两季时装周过后，他就可以独立接单，并掌握了一些模特和设计师资源。
每一季的时装周发布的都是流行趋势，所以每年三月份是秋冬季时装周，而十月份则是春夏时装周。
在那季时装周大面试开始前，为了怕时装周周期的工作量太大无暇相见，许傲山习惯性的提前请杨源冰吃饭。一哥由于在外地演出不能参加，这给了他单独面对心目中爱人的机会。
还是那家火锅店，还是那个小包间。许傲山特意为杨源冰点了双份她最爱吃的羔羊肉和虾滑。经历了行业的磨练后，许傲山也变得更加成熟。
他减去了邋遢的长发，剃掉了多余的胡子，穿着也更为得体，“绿色”的更高级。而对模特圈的评论，他也不再像大学时那么狂妄。
“阿冰，进了这个行业才知道模特儿有多不容易。虽然我现在工作的那家经纪公司不大，但我每天在行业里跑，也能知道今年你的演出量真的很高。
我真的为你开心。或许等不到我自己的经纪公司问世，你在这两年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拿到十佳了。”
杨源冰听了一脸甜蜜的笑容，现在她对面坐的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门外汉了。
“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希望。但许哥一直支持我，我也特别开心。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我都能想起你说的话，然后一下子心里就很暖，很有动力！”
她举起酒杯，敬了许傲山一杯，接着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许哥，这是我去西山玩儿时买的。”
一个精美的白色相框，相框边缘是几片红叶造型，相框内则是一片真正的红叶。
“还有礼物呐，哈哈哈！谢谢阿冰！其实...你才是我的动力啊，你能开心我就高兴！哈哈...”
杨源冰甜美的笑容融化了许傲山，他在沸腾的火锅前红着脸，也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紧张地推到杨源冰面前。
“我也准备了...知道你从来不缺这些东西，但这个是给你的礼物，代表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杨源冰拆开包装，精美的金色礼盒是著名国际奢侈品品牌的特征，她顿时就明白这是一款价格不菲的礼物。再打开，金光一闪，那条华丽的项链犹如镶嵌宝石的金色美人鱼般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作为模特的杨源冰有着对奢侈品的敏感，条件反射的意识到这是品牌限量纪念版“金色人鱼纹”。
她下意识地马上把礼盒合上，迅速胡乱包裹了一下推回给对面的许傲山说：“许哥，这，这太贵重了，我肯定不能收，这得花多少钱啊！”
许傲山马上解释：“不不不，没多少钱。上次带活动我认识一个品牌的销售经理，她那里给我做的内购价。而且我觉得你戴上会很好看，所以就买了...你一定收下!”
“那不行，你做经纪人本来就很辛苦，怎么能收你这么贵的礼物，不行不行。”
杨源冰的拒绝在许傲山眼里都是那么美。
“阿冰，只要你喜欢，戴着好看，多少钱都无所谓，我...”
杨源冰把礼物推回给许傲山时，无意间礼盒和她的手机一起被顶到了许傲山面前。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断了他的话。
来电人名称显示“最爱的大猪头”。而下方的照片，则是许傲山最熟悉的那位大学同学，那位今天因演出而没能到场的职业模特，王家宇。
两个人的眼神都尬在手机屏幕上。两秒后杨源冰才反应过来，马上起身拿过手机接听起来。
“喂...嗯...在和许哥吃饭...嗯...好，我会和他说的，你放心吧...好...你也是...嗯嗯~好~”
杨源冰越说越有一种幸福感的表情流露出来，对比着许傲山那张呆若木鸡的脸。
挂了电话，她用温柔的语气打破沉默。
“许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已经和宇哥在一起了...”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
“许哥...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在行业里的竞争力已经不大了。新人越来越多，新面孔认都认不全...
今年宇哥发展的很好，而且他每次都会把我也推荐给自己新的客户。口口相传，没想到为我拉了很多演出和拍摄。本来我觉得已经到了放弃的年纪了，但我感觉机会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许傲山想到一些事，之前有所耳闻的事。他的眼神挪了一个角度，但还是没有说话。
“宇哥是真心对我好...所以...之前都忙，没有机会见到你，就没及时和你说...我...”
许傲山打断了她。
“阿冰你不用多说...或许你和现在的王家宇在一起，更配。”
他挤出微笑，继续说：“我呢，论长相不成...论能力，行业里默默无闻的新人。王家宇正是发展的上升期，按照他现在的成绩和工作...十佳是早晚的事。而且你也有机会完成自己的梦想，我也该为你高兴...”
许傲山的手机在不停震动着，24小时都在不间断传来公司工作群里的消息。又有一个经纪人在群里报告，一位公司的模特面试上了一场演出，之后便是其他同事和老板发来的祝贺信息。
许傲山冷漠地看着屏幕，这与他所希望的相距甚远。想让坐在对面的杨源冰能倚仗他的能力去实现梦想，现在看来是那么遥遥无期。
许傲山狠狠攥了一下拳头，然后松开。用筷子夹起自己盘子里那两片已经凉透了的肥牛肉而不是羔羊肉，放在辣椒油碗里卷了很多辣椒，一口塞进嘴里。
他用力咀嚼着、沉默着。
不一会儿，他那通红的脸颊就搭配出了一双红眼，以及那好像带着辣味的泪水。
“操...蘸多了...”
他抹了抹眼角，然后是一丝哽咽。
杨源冰一脸尴尬地看着他，随即同情地对许傲山说：“许哥...你别这样...要不你一个人待会儿，我先走吧...实在不想看你这么...”
许傲山微微的点着头，眼神沉下来。
杨源冰收拾好东西，挽起大衣，静静地走出包间门。就在她要拉上门时，许傲山朝着门口叫了一句“阿冰...”
杨源冰放慢了动作，还是缓缓地拉上了门。那番美丽连同一阵躁动的喧哗被一起关在外面。
许傲山的目光从远处的包间门变焦到身前的人鱼纹项链包装和红叶相框上，那些耳闻，充满脑海。少时，他低语了一句：
“原来你也是这样儿的模特儿...”
他微微摇头，然后狠眨了两下眼睛说：“我现在得不到的，以后会加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