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醉还是病

深夜，小城街巷已冷清的见不到人影。

顺着路灯的光亮，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已经站立不稳的人在扶着树狂吐不止。

他，一定是喝多了吧？

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他终于抬起头来，用手抹了抹嘴，跌东倒西的继续走着。他仿佛忘却了回家的路，走上一段，复又折返回来，半迷半醉的眼睛似乎是在找寻可以依靠或搀扶的物事，然而终究还是失败了，于是又再次的原路前行，几趟下来，也未见他走了多远，倒是走一会儿吐一会儿的，吐了不少东西……

就在他几乎无助到快要倒在街头的时候，手机救命般的响了，几乎是闭着眼睛，他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焦急的责问。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找不到…回去…了…”

“你说个大概位置，我出去找你。”女人的声音还是变得关切起来。

“反…正…是在…城里…”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着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挂了电话，穿好衣服拿着包跑出门，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所幸城市不大，主要的街道就那几条，当女人终于骑着电车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瘫在街边睡着了。

女人俯下身子，轻轻地推了推他，看他纹丝不动，只好架起胳膊来想要扶起他，可是他太沉了，加上喝多了像一滩烂泥，使了半天劲儿，根本就没有效果。

终于，女人自己也累得软绵绵的了，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沉睡在大街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委屈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喝酒睡大街了，也不是她第一次半夜出来陪他了，隔一段时间，当他闷闷不乐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悄声消失，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小饭店，一个人要盘花生米、猪头肉、炒鸡蛋，再要一瓶白酒，自斟自饮到深夜，不过了凌晨一点，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联系并找到他的。这城市的每条街巷她都找过，每次都是一遍又一遍找，一条街挨着一条街寻，让她气恼又无奈的是他没有一次地点是固定的、重复的，只要你在A街找到过他，下一次你一准儿得跑到别处去找，反正他完全随性而没有规律，郁闷的周期也捉摸不定，有半个月一次，也有隔二十多天一次，有时候一周会连续几天。

她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但是真的坚强，是要面对一切苦难与不幸，正视人生的所有悲剧啊！想到这里，她看了眼面前昏睡不动的男人，或许这种以街为床，夜色盖被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舒适吧？可这样的发泄，与己何益？与人又何益？

这样痛苦的想着，她突然感到了夜的寒冷，打了个冷战，却让她想起了两个人曾经的甜蜜，那时候他体贴入微，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一手操持，可自从那件事后，他突然就完全变了个人。变得冰冷、阴郁、易怒，在家里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幽默风趣，时不时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躺着看房顶，眼珠子一动不带动的，一天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有时候干脆饭也不吃，就是找着喝酒。

她试过各种办法去帮他找回快乐，但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都没有一点儿用处，他已经变得极度排斥外在的一切。

……

又一个艰难的街夜终于熬了过去，几乎就在天蒙蒙亮的一瞬间，他也醒了，沉醉的睡眼第一时间看到坐在身边的女人，那神情充满了关切与疲惫。

那一刻，他的内心突然被触动的有些疼痛，他的眼角不由得留下了痛苦的酒泪。

“今上午，你就把我送医院吧！我配合治疗！”男人以好久没有的温柔语气对女人说道。

“嗯！……”

女人使劲儿点了点头，抱着男人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