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原深处
野马河边的风很大，吹在身上感觉凉爽又舒适，羊喜欢在那样的地方吃草。两匹马在远处，悠闲地甩着尾巴散步。
“那是什么？”嘎尔迪指着那两匹马问。
索布德很惊讶，她想，嘎尔迪怎么会连马都不认识呢？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告诉他：“那是马，那匹黑色的叫奥登，那匹枣红色的叫多兰。它们是好朋友。你想骑马吗？”
“骑马？”
“你没骑过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索布德真是惊讶到了极点。要知道，在草原上，五六岁的孩子就已经会骑马了，而嘎尔迪居然说不知道自己是否骑过马。
“奥登！多兰！”
索布德呼唤过后，那黑马和枣红马就嘚嘚嘚地向她跑来了。
“这是奥登，”索布德拥抱着黑马说，“它和多兰是好朋友，多兰到哪里它就到哪里。”
嘎尔迪走上来，轻轻地呼唤着什么。
奥登甩甩尾巴，依偎在嘎尔迪身边。嘎尔迪伸手拥抱奥登的脖颈，他呆呆地凝视着奥登的眼睛。
“怎么了，嘎尔迪？”索布德诧异地问。
“我好像有过这样一匹马。”嘎尔迪喃喃地说，“噢！不，我好像见过这样一匹马。”
“你好像见过这样一匹马？”
“我好像在我们的草原上骑过它。”嘎尔迪点点头说。
“你好像在你们的草原上骑过它？”索布德吃惊地问，“你们的草原在哪里？”
嘎尔迪皱紧眉头使劲想，他发现，真正要想起一件事、一段时光是那么困难。
奥登用脖子蹭着嘎尔迪，还把头伸进嘎尔迪怀里，就好像在请求嘎尔迪安抚它似的。
“奥登。”
嘎尔迪轻轻呼唤着奥登，纵身一跃，就轻松上了马背。
“小心！”索布德惊呼。
奥登小跑起来，嘎尔迪坐在没有缰绳、没有马鞍的马背上，一路摇摇晃晃。马儿跑了一圈，嘎尔迪居然没有掉下来。真是奇迹！
索布德望一眼天边，夕阳就要下去了，但是那抹橘色的温暖还在。嘎尔迪意犹未尽，还在骑着马。
“我们要收牧了。”索布德告诉嘎尔迪。
“为什么？”嘎尔迪骑着马，回头问。
“我们该回家了。”索布德说着，吹响了一声嘹亮的口哨，紧接着又是一声。两只牧羊犬听到指令，开始奔跑着赶羊，羊群开始集结。
“怎么了？”嘎尔迪惊愕地看着正咩咩叫着集结的羊群，“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发生什么事，”索布德骑在马上告诉他，“我们要让羊群走成‘一条龙’，然后回家去。”
羊群很快就走成了“一条龙”的队伍，头羊哈日伊罕带着它们往家的方向走去。
每一只羊看上去都在认真赶路，一路上没有丝毫慢下来的迹象。
夜幕降临了。
索布德指着远处说：“嘎尔迪，看，那就是我们的蒙古包。看见了吗？”
嘎尔迪朝着草原深处望去，淡淡的轻烟弥漫在蒙古包周围。再远处，天空已被茫茫暮色笼罩。
“那是蒙古包吗？”嘎尔迪问。
“是的，”索布德说，“那是我们的家。”
家？嘎尔迪默默地想着，家是什么？
索布德唱起歌来：
啊！
远处的浓雾起来了。
在那草原的深处，
有座温暖的毡包。
啊！阿妈已经煮好奶茶，
等待我们回家。
啊！
远处的浓雾起来了。
在那草原的深处，
有座温暖的毡包。
啊！那是我们的家，
那是我们的家……
索布德没完没了地唱着，嘎尔迪也跟着唱起来。
暮色。一条白线在前方隐隐约约，那是他们的羊群。两只黑色的牧羊犬无声无息地在暮色里穿行，它们始终与羊群形影不离。
有一小会儿，嘎尔迪觉得天变得特别黑，但是再黑，索布德和嘎尔迪都没有走到坑坑洼洼的路。嘎尔迪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他们在跟着头羊哈日伊罕走。“它真的是一只很好的头羊，”索布德说，“它知道很多条羊道。”
走着走着，头顶的星星越来越多了。天空还是很黑，看不清草地，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一条白线在夜色中延伸。
索布德的歌没有停过，歌声随着清风飞遍草原。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出现了，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嘎尔迪看到了远处的毡包和羊圈。
索布德突然说：“看，我的琪琪格阿妈在等我们了。”
“真的吗？”
“真的。”
“琪琪格阿妈在哪儿呢？”
“在羊圈旁，看到了吗？”
“看到了！”
索布德快活地喊道：“阿妈——”
“索布德——”阿妈回应。
“阿妈——”
“索布德——”
“我带回来一个朋友。”索布德大声告诉她。
“哦，好啊！是谁呀？”
“嘎尔迪。”
“嘎尔迪？”
羊群开始进羊圈了。
“欧格登……”琪琪格阿妈弯腰抚摸着一只大羊，笑着说，“哦！很好，进去吧！”
一只小羊咩咩叫着走近琪琪格阿妈，她摸摸它的背说：“想喝水了是不是？里面老地方有，去吧！”
嘎尔迪在月光下凝视着琪琪格阿妈，只见她不厌其烦地弯着腰，抚摸着一只又一只羊的背，亲切地和它们说话，目送它们走进羊圈……
羊全部进去了，琪琪格阿妈跟着走进羊圈。
一只小羊在羊群里咩咩叫着，琪琪格阿妈很快就找到了它。
“陶如格，到这儿来。”
她领着这只叫陶如格的小羊到水槽边。
“哦，慢点，慢点……”
琪琪格阿妈弯腰抚摸着小羊，小羊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渐渐地，等羊群安静下来了，琪琪格阿妈才轻轻走出羊圈。
琪琪格阿妈拥抱了嘎尔迪，还抚摸着他的头，亲切地说：“来吧，嘎尔迪，我们快到家里去吧！”
嘎尔迪愣住了，琪琪格阿妈的怀抱激起他心中的涟漪，他觉得他曾经享受过这样的拥抱，可是在哪里享受过这样温暖的拥抱呢？他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