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6.怀想让我如此欲罢不能
不是因为我预想了以后的生活如何如何,而是现有生活的经历使我想得复杂了,我的心里已经盛放了那么多东西,白发苍苍之后,那我得用多少日子来回味和怀想呢?
中午见到了师兄朱振武先生,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也许是长途旅行跋涉的缘故,从内蒙古赤峰要奔往上海,途经此处专程来拜访我和大灰狼。几年前,在上海一起听叶廷芳先生讲座的时候,还是那么年轻。也许是《达·芬奇密码》和《数字城堡》等作品的翻译让他增加了许多白发和沧桑,不过他还是那么幽默。他和大灰狼一直打嘴架,谁也不让谁,规定不准谈工作,不准谈学术,只允许谈生活,随即就问我,当年大灰狼是怎么对我坑蒙拐骗的,我笑而不答。
生活方面的事情,还是更多地不自觉地就回到了共同就读的学校,一起吃食堂,一起打篮球,一起搞小沙龙,一起在校园的某处争吵某个问题,一起喝啤酒的事情我倒是很少参加了。
上海的这个校园,永远把我的心搅乱着。
看着几年前和伙伴初去黄浦江边的照片,一直觉得现在的我最年轻,可是照片上的表情、皮肤和眼神还是与现在迥然不同。一直告诉自己要永远生活在35岁,既有成熟女人的内心,又有年轻人的心态,可是那么多的经历和感受,怎么会不变呢?
一直想把所有的生活片段分批记录下来,可始终没有机会坐下来慢慢地梳理。
操场边成片的栀子花的花香,每日包围着我们,翻译和论文搞得自己焦躁不安的时候,那萦绕着花香的塑胶跑道是我和师妹们释放心情最理想的地方,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灯红酒绿,畅所欲言,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宿舍里每个周末都有沙龙,每个人带着小吃,一起会集到我的宿舍,一谈就是六七个小时,往往人越来越多,一张小床上可以挤四个人,或坐或倚或半躺,椅子上,甚至桌子上也是人,话题远远超过了文学,还有某个作家的嗜好,上海的时尚,恋爱、婚姻,也谈论某某导师的上课,甚至猜测他们的生活,还有上海层出不穷的艺术展览,有个师妹是做报纸的,常常免费送艺术展览的门票。
人们常说文学是没有用的,可是我们整个群体都生活在文学的精神世界里,不管有用没用,就是喜欢瞎扯一通。躺在床上之后,往往兴奋得无法入眠,每个人讲笑话,结果常常通宵达旦。
楼下小男生为了向对面楼里的女生求爱,用无数支蜡烛在两个楼之间燃起了大大的“LOVE”,搞得两个楼之间的女生们全部汇集到阳台上,观看助威,久违的纯情很可爱。女孩终于下楼了,本科楼里的女生大声喊叫让小伙子拥抱女孩并亲吻她,小伙子非常勇敢地拥抱了女孩,引来了无数的唏嘘声,我们在唏嘘声中躺在小床上,开始了夜间英语栏目的收听,虽然枯燥,却也增添了些生机。
深夜帮助睡眠的红酒,飘进窗口的香樟树的香味还混着玉兰的花香,迷醉而惬意,充实而快乐。
实在无法入眠,就轻轻地拧开台灯,在幽暗的灯光下读那些借来的原本枯燥却在深夜绽放美丽的书籍。
还有很深刻的是曾经跟大灰狼在操场上大声吵架的情景,忘记了什么缘由,只记得自己气疯了,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几日不说话,各自回到女生楼和男生楼,在餐厅和校园的小道相遇也互不搭理,我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惹得和我一起吃饭归来的师妹大笑不止。
还有那么多,我总期待着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心境下,慢慢地写出来。
当某个过去闪现的时候,却一下子就决了口,无法收回汹涌的记忆,曾经那么排斥这个地方,可是当我离开后,发现有好多东西已经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当我看见朱师兄的沧桑之后,是否他也看见了我的沧桑呢?只是我远无法与他相比,他才华横溢,而且勤奋耕耘,而我只做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