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6. 永夜的契约 其二 仪式
“恶魔的血能够改造人类的体质，”说着，撒耶坦优雅地挽起起一边的袖口，雪白的手腕露出来。另一手握着锋利的裁信刀，“能够让你步入一种介于永恒和现世之间的状态。你看起来是活着的，却永远也不能杀死。”
伴随着他狠狠一划，手腕上出现一条两寸长的深口，殷红色的血汩汩淌出。
“所以你要……喝我的血。来，张嘴，就这么喝吧！“
他把淌着血的手腕放在加兰德唇边。
加兰德在恍惚中微微张开嘴。对他来说，感觉就像在喝药，所以也没有特别排斥。恶魔血的滋味令人沉溺，像许多种水果混合在一起，芳香而又甜腻。
“味道不错吧？我的血很高档，你这辈子就只喝一次吧！”
加兰德抬起眼睛。随着恶魔血不断涌进嘴里，他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这滋味太美，他忍不住啃咬、吮吸撒耶坦的伤口。
“至于剂量……我有点忘了。”撒耶坦疑惑地观察着加兰德。
加兰德没有感觉到任何具体的变化，只是心里觉得有救了，精神为之一振。
“嗯……距离上一次找代理人已经几千年了，我有点不记得了……”撒耶坦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有想起来什么。
“先喝这么多吧！”恶魔突然收手。
伤口还在流血，他又像变魔术一样从抽出一块手帕，擦拭了手腕上的血，又紧紧缠住伤口。
“你先试试感觉，不行的话再加大剂量。”
加兰德躺着，依旧没有力气动弹，伤口的疼痛时不时袭来。
“这样就可以了？仪式结束了？”
没等他开口发问，恶魔还有别的话要讲。
“人类喝下恶魔的鲜血之后，有一定几率会成为不死之身，但也不是绝对的。”
“还会失败？”
“失败的案例比成功的多得多。”
“那……”
“放心，你肯定会成功的。”恶魔很有自信。
“所谓不死的肉身，不会衰老、不会感染疾病，大多数外伤都能够及时愈合，即便贯穿身体的伤口、大量失血甚至肢体断裂，都能救回来，找我就可以。总之，对凡人致命的情况对于你不再构成威胁。”
“但不要得意忘形。你受伤后仍旧会疼痛，程度与普通人一致；恢复伤口的速度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要注意，如果内脏被挖取、残肢丢失，你的身体不能再生，我只能移植合适的替代品。我是不介意缝合其他的零件，但你可能不会喜欢。要保持原装的躯体，就得格外小心。”
“否则一直积累小伤，千百年下来也会变得很恐怖。”
说得很长远，加兰德暂时还顾及不到那么多。
“哦，对了，附加条款你了解一下。”撒耶坦又想起来一些事。
“成为代理人之后，你曾经与人类建立的一切旧契约都失效，你不再属于任何族群，对谁也没有义务；同时，也不允许你建立新的契约。人类所谓的君臣、父子、夫妻、兄弟，统统无效，不受任何一种道德的束缚，懂么？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跟任何世人都没有关系。”
“你看看你，没爹没妈的，天生就是给我准备的！”
加兰德听了苦笑一声。
撒耶坦又望着天想了想，“哦，对了，金钱的交易也是禁止的。没想到吧？代理人不可以碰钱，纯度越高对你的灼伤越明显。以纯金的帝国金币最甚。”
“金币的灼伤并不致命，只会留下一段时间的疤痕。告诉你这个是让你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你行走在人间、伪装得跟周围人差不多，就要特别隐藏这个弱点。”
“还有就是，不要再吃人类的食物，也不能喝水。”说完它满怀着怜悯低头看加兰德。
“这两项附加条款都属于自律契约，就是所谓的‘诅咒’，不需要我亲自监督。”
“我以后都不能吃饭了吗？”加兰德追问。
“非要吃的话，味道不会太好。无论什么美酒珍馐入口，舌尖碰触的一瞬间，只能品尝到灰烬与尘埃的苦涩。”
“血，杀人之后，趁着将死未死之际，喝下新鲜的人血。只有别人的血，才能维持你的生命。契约成立以后，我们互相都要遵守条款。”
“吸血鬼，你听说过没？”
加兰德一脸茫然。
“新鲜的人血，人要尚未断气，最好是健康的、年轻的人。至于一次喝多少……没有一定说法。等你开始喝了，慢慢地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一直喝？”
“对啊！”
加兰德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
“可你不是说……杀一个人就够了么！”
“哈，想的美！一个人的生命算什么？蝼蚁一样卑贱的生命，到处都是、死不足惜。你杀一个人给我，怎么抵得过这永生不死的肉身对价钱？”
“那你要杀多少人？！”
“哼。你一个一个地杀，用不停歇地杀，献上八百万人牲给我，才是买断的价格。”恶魔讲话的口吻突然变得严厉。
“你……骗子！”
“我并没有骗你。等你开始享用这幅身躯，就会明白物有所值。”
恶魔当然听到了少年的心声，知道他在盘算怎么获救之后再反悔。可恶魔一点也不担心，它手里亦有万全之策，而且欢迎少年来挑战。
“最好不要试探我的耐心。如果你实在好奇，可以打听一下别人的下场。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每个词都真心诚意。”
撒耶坦又思索了片刻，“没什么要嘱咐的了，以后想起来再说。”
“你这么累，休息一会吧。”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加兰德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什么也没记住。他只知道和恶魔签订了契约，可以继续活下去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很累，体力耗尽，又放下戒备，轻轻闭上眼休息。
撒耶坦轻吻少年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用古老的文言说道：“人的青春不可永驻，世上的星辰却能长存。”
加兰德没听懂，问它：“这是一句咒语吗？”
“不，是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