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 忘年之交 其二
“小孩儿，我卡拉西斯号称剑术大师，在埃塞斯的二十年里横行霸道，从没有过对手。无论是谁，胆敢跟我过招，五式之内我必取他性命。今天遇到你，我也不会破例。刚才让了你两招，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了。”
加兰德举着剑紧紧盯着卡拉西斯。这人废话特别多，走路摇摇晃晃的，用剑也没什么章法，完全就是随心所欲。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噢。”
“噢？”
“嗯，我知道了。”
加兰德紧张到极点了，这个人确实厉害，来回打那两下连动作都看不清楚，不知道怎么着就被他致命一击了。但加兰德不想那么快放弃，冥冥之中总有种不错的预感，没准儿这次也能化险为夷。
卡拉西斯付之一笑，长剑拍拍少年的剑锋，“你还没有主动进攻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既然他都邀请了，加兰德也不客气，抡起剑用上浑身力气往前砍。这一下，轻轻松松就被那个剑术大师化解。他完全看透了少年的意图，精准预判他的行动轨迹，身子一撇便让开了。
不仅如此，他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少年的攻势，瞬间反客为主，分明是挨打的一方，却得了优势，一剑落到少年头上。加兰德自己的剑拐着弯儿被对方卡死了，空有力气用不上，眼看人头就要双手奉上。
一剑落下惊得他魂飞魄散，却依旧没落在实处。利刃稳稳地从他面前掠过，削掉一撮头发，又柔韧地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他这份自信和从容，根本没有把胜负放在眼里。
“……”
加兰德半晌讲不出话来，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所谓的“剑术”不是吹牛，真的可以将一柄剑运用得行云流水一般，杀气咄咄逼人，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又暗藏着玄机。
“到底是怎么用出来的啊……”加兰德反复比划着自己手里的剑，琢磨着卡拉西斯的“反客为主”。
“我怎么打的，你都看得清、记得住么？”卡拉西斯摆出老师一样高高在上的态度问。
加兰德摇摇头：“只能记个大概，立即让我学也学不来。”
“嗯。”卡拉西斯饶有兴致地看他比划，毫不吝惜地提供指导。
“手腕这里要伸直，手肘放下去，自然一点，这样才能发挥出手臂的力量。”
“样子还是有的，就是有点生硬，跟你讲的话一样。”
加兰德微微点头。心想，这是决斗，还是教学？这大叔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唠叨。突然，那长剑猝不及防地刺过来，直指少年的咽喉。
“！”
这次少年长记性了，全力以赴应对，没有走神儿。他现学现卖，也模仿卡拉西斯的动作，后退几步撇开对手的剑锋，拿剑格卡他的剑刃。动作慢了一点，而且他的剑不及对方那么长，也没有形状那么刁钻的剑格，完全没机会反客为主。加兰德的架势被打破，长剑的利刃贴着少年下巴划过，这一击也足以致命！加兰德吓了一身冷汗，剑依旧是轻轻收回，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哈！学得挺快嘛。”卡拉西斯教诲道：“你以前学的那些招式，是前人总结的快速入门。自己没有经历过实战，无法体会其中的用意。现在你怕了吗？”
加兰德颤抖着点头。
“不要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怕。气势上输了，就没有胜算了。”
加兰德心想，这一战，本来就没有胜算啊！自己越打越发现技不如人，难不成还要等对方失误？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根本就不会失误。
“我还有一招，最后一招会定胜负。在那之前，你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吧！记住，剑是你的武器，杀人才是目的。当你准备攻击的时候，要全力以赴，发挥全部的潜能。”
他讲话倒是和颜悦色的，一直都非常优雅。
加兰德哪还顾得上什么招式，一通胡乱地进攻，一会儿朝头上砍，一会儿从边上刺，一会儿横扫。一招一式，卡拉西斯全都轻盈地接下来。果然是剑术大师，什么招式没见过，决斗搞得像游戏一般。
“不要急着砍，刺击、向前突进！”
在对方的指点下，加兰德用剑的技术精进了不少。只是要击败对手谈何容易。
“剑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和经验积累，你才刚刚看了个大概，离熟练掌握还差着远呢！”
说罢，卡拉西斯抖擞精神发起进攻。这次他用了一个非常华丽而刁钻的招式，与其说是杀戮，不如说是卖弄。这一定是他的压轴好戏吧！剑锋直指少年的要害，杀气先于利刃袭来。加兰德一慌，心想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剑了吧！
“看清楚了吗？”
“！”
最后一剑，依旧没有伤到少年一丝一毫。
“你……你还在教我？！”
“只要你喜欢学，我全都可以教给你。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要放弃，人生总有转机嘛！”说完他收起长剑。
“除了练习武艺之外，一个人的学识也非常重要。哲学，一个人理解世界的方式，知道何为生死、因何而杀戮，关系到一个人最终走上什么样的人生道路。”
“喂，能不能闭嘴啊！”台下有人喊。
啪——！一只酒杯摔到了囚牢的木栅栏上面。
“你们到底打不打！”
“管你什么事？”卡拉西斯毫不示弱，反问道，“那么想打架，你上来跟我打呀！”
对方一听又怕了，只好像典狱长求助。折腾了一夜几近天明，典狱长的地下小赌场不能见光，很快就要收场了。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动手啊！卡拉西斯，你不是号称剑术天下第一，对手没一个幸存么？怎么，看他是个小孩就手软了？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么！”
“是啊，我老了，剑术不过如此而已。”
“你的什么老师也不过是个吹牛皮的骗子！你们俩的剑术一个德行！”
“你骂我亲娘都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别得意。咱们俩说好的，我给你好吃好喝供着，你决斗杀人给我赚钱。你要是不想玩了，那以后也别吃香的喝辣的了！以后你去条件最差的那一间牢房！”典狱长威胁道。
卡拉西斯收起长剑，这一场比武决斗算是结束了，没有结果。比起典狱长威胁的那些事，他觉得能放过面前的小孩一马更值得。
“我明天就向领主检举你！你在监牢里不知悔改，继续出言不逊，请他加速将你法办！”
“你随意。本来我就活不长了。”
台下有人把水果点心扔进囚牢里，卡拉西斯从容地一剑砍落。
“卡拉西斯，我看你不爽很多年了！”那人咒骂道，“你上绞架的时候，我就在下面请客喝酒！”
“那你也请我喝一杯，不然我的冤魂会跟着你！”
“喂，小孩！捅他一剑！你敢捅他我就赏你这块金币！”有人怂恿道。
加兰德笑着摇摇头，说：“我打不过他。”
卡拉西斯不慌不忙的，竟然嘲讽起下面的人来。
“贪婪和愚蠢相辅相成，引诱你走向灭亡。投了那么多钱，又有几个人能从中获利呢？”
“我们出钱是赌决斗结果的，这俩人根本没动手，算什么决斗！退钱！”观众中有人提出来，许多人也跟着附和。
“退钱！”“骗子！”
“想退钱，门儿都没有！”典狱长一听就不乐意，喊来卫兵维持秩序。
“这场不算，等那个盗贼养好了，增加一场决斗。下一场酒水免费，算我请客。你们不要嚷嚷了。”
说着，他一面喊卫兵遣散观众，一面押解加兰德出来，“哼，这种不懂规矩的野蛮人小鬼，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再来捣乱！”
卡拉西斯微笑着点头致意。伴随着观众的怒吼，牢门打开。